薛无恙的话犹如一记闷棍, 狠狠敲在众人心中,除了谢厌和沈寂,他们全都将目光投向怔愣原地的薛方身上。
来凑热闹的袁栋怪叫一声:“什么?薛方是女人?”他说完,暧.昧的眼神就在谢厌和薛方身上来回乱转, 他就说嘛,怪不得他们平日关系相当亲密,没想到这谢严居然男女通吃!
回过神来的魏谦随从们似乎找到希望, 就要开口说出实情,谢厌忽地看向薛无恙,问他:“薛神医可有办法救治魏监军?”
刚被吊胃口的众人又重新拉回理智,似乎现在这情况, 魏世子的性命比女子擅入军营这种事要重要得多!
虽知谢厌是在转移话题, 可薛无恙也不得不回答,他略一思量,道:“世子之伤甚是奇特, 薛某还需仔细斟酌。”
刚才被吓一跳的薛方终于缓缓放下心来, 听到他这般说辞,就知他肯定没法医治。
“那就请薛神医多多费心,”冯扬也反应过来, 笑道,“魏监军能否痊愈, 全靠薛神医妙手回春。”
“等等!”薛无恙一行中有人突然开口, “不管怎么说, 西北军中出现女子, 沈大将军总得给个说法吧!”
大魏军规极为严格,女子擅入军营者,死!如今薛方被薛无恙探脉察觉出女子身份,此事必须严肃处理,否则有迷乱军心之嫌。
说实在的,薛方是男是女,对于西北军将士来说真的一点儿也不重要,只要她医术高超,能够给将士们治伤就行,性别有那么重要吗?
可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规矩就是规矩,有人触犯若是不伏法,日后将有更多人效仿,那军营会成什么地方?薛方触犯军法,在朝廷看来,死不足惜。
冯扬、曹金等人俱面露不忍之色,纷纷想要开口求情,却见薛方忽然站出来,面对众人的目光,神色坦然,毫无惧意,大方承认道:“我的确是女子,我装扮成男子混入军营,目的只是为了寻求安身之所,与将军无关。若是因我一人之过,就要定将军之罪,那岂非被我医治过的将士们都应该承担罪责?他们并不知我身份,还请不要牵连。”
她这番话一处,令在场将士俱心生不忍,眼眶酸涩,薛大夫虽是女子,但素来医者仁心,还有不输于男子的胸襟气魄,若真的被杀头,委实太过可惜!
有人忍不住对沈寂道:“将军,薛大夫救了我们这么多人,罪不至死啊!”
沈寂一直黑着脸,不顾旁人劝阻,直接下令道:“来人,将薛方带去囚室,择日问斩。”
军令如山,即便士卒再不情愿,也得将薛方带走,薛方神色平静,不吵不闹,不用士卒拖拽,就自发往囚室走去。
一些受过薛方恩惠的士卒皆红了眼眶,可他们人微言轻,无法与大魏军法抗衡。
薛方被带走后,冯扬冷着脸道:“那魏监军的性命就托付薛神医了。”
薛无恙装模作样地点点头,表明自己一定竭尽全力治愈魏谦。
一番寒暄之后,谢厌一行人离开,众多将士纷纷前往练武场发泄心中不满,谢厌则与沈寂同行至囚室。
“大大,薛姑娘真的要被斩首吗?”小八相当不忍,趴在谢厌肩头哭唧唧。
“当然不会。”谢厌只给了小八一个承诺,却未告知它原因为何,弄得小八好奇心泛滥,急得不得了。
两人进了囚室,见到薛方立于囚室之内,神色凄惶,完全失去方才的洒脱,到了无人之地才露出本应有的伤心绝望。
“薛方。”谢厌唤道。
清秀姑娘见到自己最信任尊敬的人,顿时眼眶通红,泪水眼看就要流下来,却被她转身擦去,回过身来又展露笑颜,道:“沈将军,我来军营没有恶意,我只是为了躲避别人的追杀而已。”只是她没想到,薛无恙居然会突然来到这里,并在众目睽睽之下揭露她女子的身份。
事情发生得太快,她素来骄傲,不愿在人前露出怯意,便强自忍耐,装作一副不惧生死的模样,一直到了囚室,才终于没忍住。
“你与薛无恙是何关系?”谢厌忽然开口问道。
想着自己反正就要被杀头,薛方便将自己的事情全盘托出,向两人交待清楚。
她本名薛灵方,生于杏林世家,天资聪颖,对医术一道颇有天赋,于一众平辈中脱颖而出,虽为女子,但因能力实在不俗,有望成为薛家下一任家主。
父母皆为她骄傲,族中兄弟姐妹皆嫉妒于她,祖父器重她,打算让她将薛氏发扬光大。可是人心难测,名利惑人,薛无恙作为她的叔父,在祖父病逝后,暗中陷害他们一家,父亲因行医致人死亡被判死刑,母亲郁郁而终,她不得不将仇恨深埋心底,偷偷远走他乡,来到边陲之地,混进军营之中。
其实说起来,薛无恙本身医术不俗,但祖父曾与她说过,薛无恙心术不正,若是让他成为薛家家主,薛家的传承一定会被破坏。这传承不仅仅指医术,更重要的是医德。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看着难过的薛灵方,谢厌还没说什么,小八就开始呜呜哭起来,一直在他耳边说她好可怜。
被它吵得有些烦,谢厌无奈,只好开口道:“军中将士尊敬于你,并不希望你被斩首,只是薛无恙必定会让你死,但如果有人不愿你身死,即便是薛无恙,也没办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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