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假模假样地骗着人, 心道这算怎么回事?
自己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萧珏那只小狐狸待久了,学得一手骗人的好功夫。
也幸亏萧溪好骗,毕竟是自幼被宠到大的孩子, 爹娘没舍得让她受一丝一毫委屈。
前路一片光明,哪还有什么好坏人之分?
傻乎乎地相信自己。
杨秀想到这里,心里头忍不住嘲讽几句。
天意弄人啊, 想想萧珏可费劲千辛万苦稳住太女位置,结果到头来,比不过一个天之宠儿。
这帝王家真是无奈又可悲。
若是能陛下将给予萧溪的宠爱,拿出三成给萧珏, 也不至于落到手足反目。
杨秀心里头想着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 嘴巴却把萧溪弄得心花怒放。
腹中甜言蜜语千万,随手排列组合,再接一口一个宝贝儿, 溜得飞起。
萧溪破涕为笑, 一张小脸也不紧蹙。
萧溪娇叱地用小拳头锤了一下杨秀,小声哼哼:“近来入冬,父皇病了, 他总是爱东想西想,太医开的药方也不喝, 倒是整日信宫里炼丹的方士胡说八道, 吃一些丹药。”
萧溪向来是不相信这些牛鬼蛇神的事情的。
比如, 那位名声显赫, 可这些年却无建树的护国大法师,问仙。
当年二人初见,萧溪便对对方没由来的不喜。
后来,萧溪虽然晓得对方并非坏人,却依旧喜欢不起来。天下有爱屋及乌一说,自然也有相反者。
萧溪因不喜苏雅,而对寻仙问道心生厌恶。
而皇帝现在就一心沉迷“寻仙问道”。整日派人大张旗鼓搜罗炼丹之物,着了道入了魔。
萧溪劝说过,日日担心,可没成想,这丹药越吃父皇的疑心病越发严重。
整天担心这个,怀疑哪个。
没成想今日……
萧溪心中憋着劲,一五一十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知杨秀。
一入宫与往常一样,皇帝便拉着自己的手说贴心话,只是今日怕是困倦,胡言乱语说了一些不着调的。
竟然说到了太女萧珏。
最起码,在萧溪心中的萧珏,挑不出一丝错来。从小到大也特别宠爱自己。
萧溪之前甚至还庆幸上头有一位这般厉害的长姐,不让这太女职位落在自己头上。
当太女有什么好的,又忙又累的。
结果……
萧溪窝在杨秀的怀中,脸蛋蹭了蹭王妃的毛领子,说道:“父皇道太女殿下,也便是我自幼情同手足的长姐萧珏,若是她登位,天下将会生灵涂炭。”
杨秀杵在原地。
陛下此话说可笑,却有几分道理。
毕竟镇北将军府和萧珏合作,萧珏是怎样的人,杨秀还真知根知底。
近年来皇帝昏庸无道,百姓民不聊生,萧珏为朝廷大事奔走忙碌,却只能眼见国气衰败。
若是皇帝再活个几年,等到萧珏上位,必然要大刀阔斧地改革。
可历来多少王朝,但凡改变,哪一次未尝不是腥风血雨?
阻挡君王脚步者,皆该死于刀下。
如此算来,萧珏便是不愿做“暴君”,也要被如今的皇帝逼着走上暴君之路。
若是陛下不朝令夕改,随意打压萧珏,按照之前的谋划该多好。
最起码在登基之路上少一些血腥味道,可陛下昏庸阿!
萧溪纵然再得他喜爱,却被养废了,娇滴滴的小姑娘,躲人家怀中撒娇在行,遇上脾气好的能被人说一句乖巧。
可一旦她坐上了王位,实力与地位不相匹配,就只能招来憎恨。
杨秀腿脚发冷,轻轻抱紧了萧溪,口中宽慰对方:“你且莫要害怕,陛下这是疼爱你而已,想和你说一些贴心话。”
萧溪咦了一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嘀咕:“你是说我想多了?”
杨秀抬手轻轻按住萧溪的脑袋,将人按在自己怀中,笑道:“是你想多了。”
也只能是想多了,杨秀抬手拨弄着萧溪额前的散发,抬起头,双眼明亮地看着杨秀,咧嘴一笑,说道:“可我相信你。”
杨秀一愣,看着面前没心没肺笑得开心的孩子。
心中无端生出苦涩,脸上挂起强颜欢笑:“信我作甚?”
萧溪埋在杨秀怀中,说话,声音沉闷:“喜欢。”
杨秀咂舌,苦味从舌根蔓延出来,让她身子发颤。萧溪以为这人冷着,便用力抱紧。
杨秀声音颤抖:“多谢……殿下信任。”
*
杨秀纠结了许久,还是挑了个时机,告诉了萧珏。
萧珏眼神冷漠,只问了一句,“你动摇了。”
杨秀呆滞在原地,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最后只是轻声道:“抱歉,也许我的确该做两手准备。”
萧珏抿了一口凉茶,冰凉的茶水穿过喉咙,直直地往胃中浇灌,带着萧珏身体为数不多的热量。
萧珏给自己再倒了茶水,抬头看向远处的国师府,透物看人。
仰头饮下冰冷茶水,萧珏眯起眼睛,对着国师府道:“无妨,本殿已经习惯了孤家寡人。”
杨秀本想告诉萧珏,切莫悲观。
可对上那一双心如死灰的双眼,她竟然一个字都道不出来。
没有希望,但也没有失望,没有激情澎湃,也没有哀伤沮丧,
萧珏是破釜沉舟,孤零零地来,孤零零地走,在这个人的身边,永远只有落寞。
也许还有一个人是萧珏的救星——苏雅。
苏雅就像病入膏肓的萧珏唯一的解药,思之若狂,可惜……求而不得。
杨秀离开之前提醒萧珏:“我清楚殿下你喜欢仙长,可你切莫忘记大计。你若是输了,你便倾慕她的这条命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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