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见方, 上篆草体“苗”字的玉印?这不是苗夫人临终前给她的印信吗?
史密怎会知道?傅芷璇心里咯噔了一下, 脸上却不显露丝毫, 皱眉做苦思状:“玉印, 一寸见方, 还刻了个苗字, 你说的这种我还真没见过, 是苗夫人的东西吗?兴许她放在家里了。”
史密以前虽与傅芷璇接触过不少,知道她是个细致聪明的人,但对她也谈不上很了解, 故而分辨不出她是否在说谎,沉吟片刻,索性说了实话:“这是转运使徐大人要的东西, 你若知道, 献予大人,他定会有重赏。”
“徐大人?”傅芷璇咬牙切齿地重复了这三个字一遍, “你说的可是徐荣平?那他可真是走运, 竟然没死。”
不但没死, 还好好地回到京城继续做他的官了, 甚至还一直惦记着苗家的印信, 苗夫人都死了,他都不肯罢手。
听出傅芷璇语气里的恨意, 史密疑惑地望着她,迟疑了一下问道:“夫人, 你与徐大人有过节?”
傅芷璇撇嘴冷笑:“过节谈不上, 只不过是亲眼看见他拉过苗夫人挡了一刀罢了。”
“不可能!”史密下意识地否认道,“徐大人对苗公子诸多照拂,他怎会如此对苗夫人。”
傅芷璇脸上挂着嘲讽的笑,看着史密不说话。照拂,并不妨碍他拉苗夫人挡刀,这二者并不相冲突。要知道,苗夫人还是他的情人呢,不过在性命攸关的时刻,情人又算得了什么,一样可以拉过来为自己挡刀。况且,谁知道他这照拂有没有包藏祸心。
史密看着傅芷璇脸上的冷意,嘴上不肯承认,心里却清楚,傅芷璇应该没说谎。因为即便徐荣平拉了苗夫人挡刀那又怎样,杀人的不是他,传出去也顶多是私德有亏,朝廷律法并不会追究他的责任,在这种事上,傅芷璇并没说谎的必要。
他脸上的笑意冻住,张了张嘴:“夫人,实不相瞒,两个月前史某在河边无意中救了溺水的徐大人,因而得了他的青睐。”所以才能平步青云。
原来如此,难怪史密能突然发达了。
看得出来,这件事对史密的冲击也很大,他有些纠结,但又放不下到手的荣华富贵。
傅芷璇淡淡一笑:“我告诉你这事,不是让你耿耿于怀或为难的,只是你提起徐荣平,我心中有愤,不吐不快。史密,你的梦想是出人头地,现如今如愿了,好好珍惜吧,就当没听到过我这番话。只是你我道不同,也不宜多来往了。”
史密神色一黯,盯着傅芷璇看了半晌,一拱手说:“夫人曾对史某照拂良多,史某感激不尽,若夫人有用得着史某的地方,尽管差个人来知会史某一声,但凡史某能做的,绝不推脱。”
傅芷璇有些意外,诧异地瞥了他一眼,颔首道:“好,你的承诺我记下了,保重。”
史密也拱手道:“保重!”
言罢,像来时那样,折身步入巷子,很快便消失在了傅芷璇的视线中。
经他这么一耽搁,天已经黑了下来,薄暮笼罩着燕京城,放眼望去,黑漆漆的一片。
这时候再赶到傅家只怕大夫已经走了,如今只能希望闻方硬气点,别被母亲两眼一哭就服软了。
傅芷璇的担忧是多余的,闻方是什么人,斥候出身,上过阵杀过敌,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怎么会被一软弱妇人给拿捏住了。
辛氏哭哭啼啼的,非要让大夫先去看看傅天意,说他疼得快晕过去了,伤势有多严重云云,闻方纹丝不动,皮笑肉不笑地说:“那行,让他先掏十两银子的诊金。”
“十两银子,这么贵?”辛氏瞪大眼,撇嘴小声嘀咕,“人家花大夫看一回病只要一百文,邻里之间还便宜一点,只收八十文,你们这是抢钱啊!”
赤脚大夫跟名医的价格相差上百倍有什么问题。念在辛氏是傅芷璇母亲的份上,闻方不好口出不逊,没理会她,对头发花白的岑大夫做了个请的手势,很是恭敬的说:“你这边请,傅老爷子在里面。”
辛氏瞧他这样,心里万分不高兴,但一是顾忌着白日傅芷璇的那番狠话,二也是因为闻方人高马大,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只能讪讪地住了嘴,把他们领进了屋。
岑大夫坐到床边,给傅松源把了一会儿脉,又观察了他的面色,然后开了一副方子,递给了闻方:“煎水服用,早晚各一碗。”
然后拿出银针替傅松源针灸。
辛氏有些害怕,又因针灸的时间较长,索性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到隔壁看儿子。
杨氏和傅天意一个趴在榻上,一个趴在床上,两人脸色惨白,唉声叹气不绝于耳。辛氏看了又开始默默地抹泪。
杨氏瞧了她一眼,打开了话题:“母亲,我听外面有声音,是谁啊?莫非是阿璇又折了回来?”
辛氏揩揩眼泪,撇嘴说:“不是她,但也没差,是一个长得很壮,很野蛮的男人领了个白头发的老大夫来给你父亲看病,说是奉了阿璇的命。希望你爹的病快快好起来吧。”
“长得很壮很野蛮的男人,会不会是阿璇的相好?”杨氏猜测道,不然非亲非故的,都晚上了,人家凭什么来帮忙。
辛氏怔了怔:“不像吧,他对我不怎么客气呢,不过他们请的那大夫是真贵,不算药钱,光是诊金就是十两银子,我想让那大夫来给你们看看,他们先让我出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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