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傅夫人怎会如此问。”米管家直觉不妙, 不过还是强撑着笑, 硬着头皮说道。他家夫人已经不在了, 死无对证, 还不是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事到如今还想欺她, 真当她那么好骗。傅芷璇没应他这话, 只是朝里叫了一声:“闻方,你过来,给米管家说说, 你最近都发现了什么。”
闻方大步走了出来,眼神不善,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 盯着米管家:“去年腊月, 苗夫人与国子监司业廖俊清的夫人在城外的寒山寺相会,密谈一个多时辰。”
没料到大半年的事情都被挖了出来, 米管家暗道不好, 不过当时只有两位夫人在, 并无第三者在场, 只要他咬死不认, 这事完全可以糊弄过去。
米管家矢口否认道:“这能说明什么?我家夫人与廖夫人私交甚笃,多有来往, 两人在山寺中遇到,多说两句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傅芷璇扬唇冷笑:“廖家世代书香门第, 廖俊清更是清高自持,对商户不屑一顾,怎会与苗夫人有私交?更何况,她们俩在此之前可是连照面都没打过!”
米管家委实没料到,她连这都查到了,不禁抬头瞥了一眼像尊门神一样以保护姿态站在她身后的闻方,狐疑地看了好几眼,心里着实恼恨不已,咬住下唇,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吗?那我倒是不知,只看我家夫人与她相谈甚欢,故而以为两人关系很好,原来两人不过是初识。”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傅芷璇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朝闻方使了一记眼色。
闻方上前,弯下腰,双手撑在木桌上,凑到米管家面前,直视着他的眼:“廖俊清有一嫡女,家中排行第三,年方十七,还未许配人家。因为这位廖三小姐在五岁那年生了一场重病,发高烧烧坏了脑子,病愈后,智力就停在了五岁。哪怕二八芳华,心智仍如同稚子一般。米管家,我说得对还是不对?”
米管家答不出话来,嗓子里就跟堵了一团棉花似的,过了许久,才挣扎着说:“那又怎样?”
“还死鸭子嘴硬!”闻方摇摇头,从嗓子中挤出一道轻笑,“寒山寺一别之后,你们私底下合了八字,过年的时候,还往廖府送了厚礼。这交情发展得可真快!”
他们连隐秘的送礼之事都知道了,还有什么能瞒过他们的。米管家一脸的颓败,双手死死抓住桌沿,因为太用力,指关节都泛白了。
“没错,我家夫人当初确实有意聘廖家三小姐为媳,傅夫人你为二房。但你们既然清楚廖家三小姐是这样一个情况就该知道,我家夫人对你并无恶意。廖家三小姐没办法管理内宅,操持家业,管理偌大的苗家,最终苗家的这一起还是会落到你手中。况且,我家夫人只是起了这个念头而已,愿不愿是傅夫人你自己的事,她也不能勉强,不是吗?”
米管家振振有词地说完这一切,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理,心虚顿时荡然无存。他昂起头,越过闻方,看向傅芷璇。
闻方听他的意思,傅夫人能入苗家为小倒是她占了便宜,顿时不爽了,捏拳往桌上一捶:“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们的算盘打得真精啊,先娶一个高门儿媳回家,借机让苗铮攀上廖俊清,让你家公子哪怕落榜也能入读国子监。然后再纳一个回家给你们做牛做马?好处都被你们占了,当别人都是傻瓜。”
米管家身体瑟缩了一下,嘴唇哆嗦,小声反驳:“什么叫好处都被我们占了,傅夫人这样的身份,嫁进苗家也算是高嫁了,我家公子仁义善良,年少英俊,夫人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绝不会亏待了傅夫人,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还说?我家夫人岂是你这样的人能置喙的!”闻方被激怒,手一抬,拳头挥向米管家。
“闻方,住手。”见状,傅芷璇立即叫住了他,“这是苗铮的人,轮不到我们处置。”
米管家听到她这话里似乎有划清界限的意味,怔了怔一下,皱眉看向傅芷璇:“傅夫人这是何意?”
傅芷璇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哂笑道:“米管家,我素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此事是苗夫人的主意,与你无关,我不会迁怒于你。不过还有一事,你只怕要好好说清楚了,为何派人通知徐荣平,我们准备找范尚书的事?”
这一回,米管家是真的吓到了,未免被人发现,这件事情他都没敢找自己的亲信,而是乔装打扮,蒙着脸找了一个乞丐替他送信。恐怕连徐荣平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是他送的信,傅芷璇是如何得知的。
瞧见他脸上的震惊之色,傅芷璇原只是怀疑,这下也得到了确定。从闻方查来消息看,除了这一次,米管家并没再向徐荣平通风报信过,她约莫猜到了米管家的目的:“你不愿意把干股分给户部!”
被她识破,米管家也不再掩饰,恨恨地说:“没错,这是苗家的基业,我家夫人在世时为了这些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你轻飘飘地嘴一张,就要把大半收成拱手让人,也不想想,以后我家公子如何去地下见夫人,见苗家的列祖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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