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永利作为御林军的左统领, 地位仅次于总统领侯岩庭, 乃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他儿子的满月宴自是引得八方瞩目, 尤其是大半个月前他就把帖子发了出去, 现如今虽说京城里出了点事, 但帖子都发出去了, 也不好不办。
因而这一日邹府灯火辉煌, 人流如织,喧嚣声不绝于耳,京中大部分官员都来恭贺, 尤其是御林军内正六品以上的将军,除了个别轮值者,其余人等无不来贺, 因而满院子都是腱子肌结实的武将。
一群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壮汉凑到一块儿, 酒过三巡,便故态萌发, 一个个猜拳斗酒, 闹得火热, 就院子都是他们的喝彩声和起哄声。
邹永利人逢喜事, 又是主人, 被灌得最多,脸红通通的, 鼻尖冒汗,脚步虚浮, 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摇摇欲坠。
御林军右统领蒙丁山见了,缓缓抬起颤抖的食指,打趣道:“老邹,你这是老当益壮啊,咱们今儿也不耽搁你了,回去使把劲儿,十个月后……咯,十个月后再抱一个大胖小子,又请弟兄们喝酒。”
“哈哈哈……”他的打趣引得满院子的武将都哄堂大笑,个别兴起者,甚至用筷子敲着碗,大声嚷嚷,“邹统领,明年又等着你请咱们喝酒!”
倒是始作俑者蒙丁山挖了个坑给邹永利后,自己却撑不住,一头栽倒在了桌上,呼呼大睡。
旁边的将领看得乐不可支,指着蒙丁山说:“蒙统领也不行了,找个地方让他歇歇,咱们再继续。”
一副不醉不归的模样。作为上司兼同僚,也是在场唯一还勉强能保持清醒的侯岩庭摆了摆手:“行了,明日有事,别耽搁了正事,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以后有空大家再聚。”
他发话,大家也不起哄了,作为东道主的邹永利拿起一个巴掌大的瓷碗,往前一晃,酒水洋洋洒洒倒了一半,他似乎毫无所觉,打着酒咯说:“咯,咯,候统领说得对,明日还有事,今天就到此为止。最后一碗,我先干了,我老邹感谢大家赏脸……门口,东一营的弟兄们正在候着,让他们送大家回家。”
东一营最近负责内城巡逻,对大街小巷最为熟悉,由他们护送这群醉汉回家,再合适不过,大家纷纷赞邹永利想得周道,一个个端起碗,仰头一口灌下。
忽地,空气中传来哐当一声,紧接着是一只瓷器碎裂,滚落到地上的声音。
在场的人大都是身经百战之辈,对这声音熟悉极了,哪怕是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也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声源处。
只见一柄闪着冷光的大刀出其不意地袭向正仰头喝酒的侯岩庭的咽喉。这刀快,侯岩庭的反应更快,手中的瓷碗往前一推,手扶着椅子,往后一番,跳出座位,一把举起先前还坐着的椅子堵了上去。
那刀划破瓷碗,毫不留情地往推进,一把劈开了结实的梨花木椅子。正要劈向侯岩庭的面门,却见侯岩庭已经飞快地拔出旁边呆滞的副将身上的佩刀,横着直面迎了上去。
两刀相接,发出斯斯斯刺耳的铮鸣声,侯岩庭用力往前一推,对面那刀不敌,哐地一声,从手中脱落出来,握刀的蒙丁山见事不可为,往后猛然一退,怒喝一声:“还不动手!”
这四个字如平地一声惊雷,终于拉回了众人的神智。大家看着眼神清明,一脸凶相的蒙丁山,俱是一惊。
站在侯岩庭旁边的副将反应最快,上前怒斥道:“蒙丁山,你要做什么,想造反不成?邹统领,快让东一营的将士进来,把他们拿下。”
蒙丁山冷哼一声,脸上浮起讥诮的笑:“邱副将,我看搞不清楚状况的是你。”
鄙夷了邱副将一句,蒙丁山再不理会他,扭头瞥向一脸呆滞的邹永利:“还不动手。”
邹永利双手握拳,面色颓然,愤慨地说:“不是说好由你动手。”
此言一出,副将呆滞,忠于侯岩庭的将领皆怒目而视,瞪着邹永利:“好你个小人,出卖兄弟,忘恩负义的小人。”
邹永利本是侯岩庭一手提拔起来的,两人十几年前在一个大营从军,他还救过侯岩庭一命,两人有过命的交情,因而谁也没到他会叛变。
蒙丁山冷哼了一声,嗤笑道:“行了,邹统领,走到这一步,难道你还以为有回头的余地?不说别的,就是为了你那娇妻幼子,你也只能一条路走到底了。”
不知哪一句戳到了邹永利,他身体一晃,脸上的酒气消散,布满猩红血丝的眼睛中升起一抹狠戾:“候统领,道不同不相为谋,得罪了!”
说完,挥了挥手,东一营的士兵得了命令,一个个手持大刀,飞快地跑了进来。东一营一直是他的人,也只有他,侯岩庭才不会防备。
见此状况,明白今夜是别想善了了,副将并一众侯岩庭手底下的将领纷纷往侯岩庭身边靠拢,眦睚欲裂地瞪着邹永利:“邹统领,你可想清楚了,踏上这条路,你就别想回头了。”
蒙丁山听了,从鼻孔里出了一口气,冷声道:“少废话,动手!”
闻声,邹永利闭上眼,下了命令,东一营的士兵立即拔出大刀冲了上去,蒙丁山与邹永利的下属见状,也拿起武器,加入进去。双方人数悬殊太大,形势一面倒,对侯岩庭一方不利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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