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原独不记得自己是何时被套上头套,何时被带进了车中。
整个世界对他而言,是冰冷的、绝望的、虚无的,像是隔着一层迷蒙的雾气。
仿佛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哀莫大于心死。
安原独能忍受暴力和辱骂,也不介意钱财被拿走,然而他从没想过,父亲会把自己卖给极道。
曾经最信任、最崇拜的人,现在却将一把刀狠狠插入他的心口。
心脏,似乎缺了一角,有着一处无形的漆黑空洞。
白色面包车中。
一名极道翻出安原独准备的钱,有些意外道:“大哥,这小子还挺有钱的啊。”
“还不止呢。”
白西装坐在副驾驶座上,拿着那奇异的头套打量了下,笑道:“他居然还是个视频博主,粉丝还不少。”
这种信息,随手在网上一搜就能搜到。
“视频博主,那挺赚钱的吧?岂不是棵摇钱树?”
“估计收入不差。”
“那老东西就这么把他便宜卖了?”
“人蠢呗,多半是喝酒喝得脑子坏掉了。”
听到这番话,安原独濒死的心起了一丝波澜,沙哑开口道。
“我可以给你们钱,你们能放我走吗?”
白西装说道:“本来是可以的,但现在不行了。”
“像你这类有点名气的人,一旦见了我们的真面目,就绝不能放回去。”
“再者说,干我们这一行的,也要讲点‘职业道德’嘛,说了把你买了,总不能不收货吧?”
从他的口中听到“职业道德”一词,安原独只觉得分外讽刺。
“所以,你们要带我去哪?”
“一个你没有机会活着走出来的地方。”
事实上,白西装也不知道安原独究竟要被送到哪里,只知道,被送到“那个地方”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安原独默然不语。
在这时候,他居然有点想笑。
为自己这荒诞的人生而笑。
他的一生,就像是一辆脱离了轨道的列车,一路呼啸着闯进了布满荆棘的黑暗,在终于看到了一线光明后,却陡然坠入悬崖。
而这,也是旅行的终点了。
“大哥,别说,这家伙做的视频还挺有意思。”
另一名极道闲来无事,刷起了视频。
像这样绑人的事,他们早就做了不只一次,轻车熟路的很,更没什么心理压力。
“嗯?都市怪谈?”
白西装瞄了两眼,却忍不住笑出声来:“还血衣剑客,还恶人的处刑者?”
“说得倒挺好听,但不过是编的故事罢了,也就只有蠢蛋会信。”
“要真有恶人的处刑者,这小子还会被他爹卖给我们?我当年杀了别人一家老小五口时,怎么没见过这劳什子血衣剑客?”
像他这种手下不知多少条人命的人,早就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
旁边的极道倒是犹豫道:“大哥,万一真有呢?”
白西装嘲笑道:“瞧你那胆子!”
“老子就在这里,他倒是处刑一个看看啊!”
嗤!
血色长刀切开面包车顶的铁皮。
从白西装的脸前划过。
“什么鬼东西?!”
从车顶的豁口里,几人看见……
昏暗的夜色下,一道身披血衣的身影屹立在飞驰的面包车上,漆黑的眼眸中,藏着不可窥视的深渊。
吱嘎——
急刹车的声音响起。
车身猛地晃动,可车上的血衣人却像是脚下生根,不仅没有摔倒,反而再次出刀。
唰!
司机的头部连带脖颈,在锋锐至极的刀光下一分为二,哪怕是最坚硬的颅骨,也像是被热刀切割的黄油,被轻易切断。
光洁如镜的切面中,甚至能看清大脑的内部构造,有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随后,脑浆、鲜血才从中喷溅而出。
白西装低吼一声:“可恶!”
“你是什么人?”
他猛地撞开车门,在地上翻滚了两圈,然后看向车上之人。
血衣、血刀。
都散发出刺鼻的血腥。
面容被兜帽遮蔽,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非人的诡异气质。
“血衣剑客!?”
白西装脸色微变,却冷笑道:“以为装扮成这幅模样,就能吓到我吗?”
“你可别把我看扁了啊!”
说着,他从腰间拔出了枪。
在日国这样一个控枪力度极大的国家,持有枪械的极道其实很是罕见,这也证明,白西装等人并非没有背景的普通极道。
黑黢黢的枪口,无情的对准了羽宫琅。
砰!砰!砰!
枪声响起,子弹出膛。
在这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内,羽宫琅的右眼中浮现出众多点和线段。
那是子弹的落点和轨迹。
要躲开它们,对羽宫琅来说,就像是把已经嚼碎的果冻咽下去一样简单。
但是,那不够。
现在的他,是【血衣剑客】。
是恶人的处刑者。
是带来恐惧的怪谈。
于是,血色的刀光划过夜晚的空气。
被切开的子弹,像是雨点一样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做了什么……”
白西装呆滞的看着这一幕:“怎么可能?用一把刀就……”
这种荒谬的景象,根本不该存在于现实中。
这又不是在拍特技电影!
羽宫琅没有说话,跳下车顶,一言不发的向白西装走去。
男人下意识的扣动扳机,却发现,弹夹的子弹已经被打空了。
他的身躯因恐惧而颤栗,五官扭曲,喃喃道。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别开玩笑了!血衣剑客怎么可能……真的存在?”
人一旦遇到超出常理认知的事物,就会惊慌不安,而当这种不合常理之物要夺走自己的性命时,心中的恐惧便会被放大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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