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岸忙得晕头转向,边上的小孩儿舔着冰激凌,黏腻腻的手摸向石膏,姚岸忙笑着握住他的手腕,翻出纸巾替他擦了擦,又拿起一个便宜些的玩偶递给他:“这个好,你给他画上颜色吧!”
小孩儿眯眼笑,接过玩偶摆弄起来。
夏夜的小河边,微风缓缓吹拂,剔去了白日的闷热,只余丝丝浅浅的沁凉。姚岸湿发已干,她抬手拢了拢,翻起腕上的皮筋便要扎起来,前方有人靠近蹲下,好像巨人突袭小人国,挤在一群孩子间显得格格不入。
蒋拿胳膊挂在膝上,扫视着面前造型各异的石膏玩偶,拿起一个笔筒状的白色机器猫问:“这个多少钱?”
姚岸一愣,放下拢在手中的长发,将皮筋套回原位,蹙眉看向蒋拿,半响才回答:“十块。”
蒋拿点点头,伸掌到姚岸面前,不言不语的看着她。
姚岸向后挪了挪,犹疑不定。蒋拿笑道:“笔。”
姚岸半天没有动作,一旁的姚母见状,忙笑着递了支毛笔过来,又撞了撞姚岸的胳膊小声斥责:“干嘛呢,招呼客人。”
姚岸这才轻应一声,蹙着眉不甘不愿的拿起颜料,“要什么颜色?”
蒋拿挑挑眉,“红橙黄绿青蓝紫,什么颜色都来点儿!”
姚岸以为他存心捣乱,立时沉了脸,见他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她咬咬牙,往小碟子里挤上七色,每种颜色却只有一小粒,和开后也不过占了一点儿面积,尽显小气。
蒋拿斜眼睨她,不置一词。
石膏小摊偶尔也有情侣光顾,小女生娇嗔着与孩子们挤在一道,却鲜少出现单身男人,尤其是身形高大,捏着毛笔专注作画的男人。
行人频频看来,私语几句又挪开了视线。蒋拿专心致志,沾上颜料细细勾勒,沿着机器猫圆滚滚的脑袋竖笔往下,直到足根才收势。换上另一种颜色后继续动作,片刻便有只身披彩虹的机器猫出现在昏黄路灯下,边上的小孩儿凑了过来,指着他嘟囔。
“不是这么画的,它是蓝色的,你要给它画蓝色。”小手举起蓝色的颜料递给蒋拿,还有人说,“这个漂亮,跟彩虹一样!”
可仍是指点蒋拿的孩子占多数,一个个都放下手中的玩偶纷纷起身教他。
蒋拿觉得聒噪,虎着脸说:“我画我的,关你们什么事儿?”厉眸剜过身边这群矮个儿的小家伙,他又将视线投向姚岸。
孩子们觉得他不识好人心,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姚岸蹙眉看着,不悦问:“画完了?”
蒋拿点点头,“这个怎么样?”他举着机器猫在姚岸面前晃了晃。
姚岸笑答:“很好看,要买回去吗?十块钱就够了。”
蒋拿闻言,却立时皱了眉,敛色瞥她一眼,将她假惺惺的笑容收进眼底,才淡淡道:“不用了。”说着,便将机器猫仍回地上,起身就走。
姚岸险些怒火中烧,她狠狠瞪着蒋拿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一丝边角,她才收回视线,将机器猫扔进边上那堆被弃的石膏中。
收摊回家,姚燕瑾已穿着睡衣等在客厅,见到她们回来后她忙上前接过布袋,“今天怎么这么晚?”
姚母知道她担心,笑道:“今天生意好,就晚点儿收摊,你快去睡。”
姚岸换下鞋子,让姚燕瑾将布袋放到地上,“你们洗洗先睡,我把石膏涂回来。”
上过色的石膏占了大半,姚岸将它们一一摆到地上,盘腿坐下后开始工作。五颜六色的石膏在一举一放间转眼就变回了最初的纯白,姚岸拿起七彩的机器猫,手上动作一顿,日光灯下,每一色都一览无遗。姚岸仔细端看机器猫臀部上的“姚姚”二字,一时无语。
那头蒋拿结束饭局,驾车返回李山镇。许周为醉意熏熏,喋喋不休:“他妈的沈纶,起的什么破名字,当老子文盲,还说读成‘官’,老子刚翻过手机了,明明是‘轮’!”他又忿忿说,“还装什么清高,这套不吃,那套也不吃!”
蒋拿嗤笑:“人家那是文化人,你这文盲懂什么!”
许周为不以为意,皱了眉实在不解:“拿哥,我们管那小子做什么,又不缺他那一个生意,现在都忙不过来了,他那点儿能赚多少钱!”
蒋拿却没有应声,沉眸看向前方路段。他心中细细盘算,眉头也是愈皱愈紧。许周为又嘀咕:“我好像看见姚家那丫头在楼下摆摊,是不是喝多了?”
蒋拿竖起耳朵,侧头看了他一眼,又听许周为咂了咂嘴轻念:“还真是香……”
蒋拿又是一声嗤笑,忆及自己先前的动作,突然觉得有些荒唐,还未想明白,前方便有交警设下路障,他缓下车速想要掉头,却已是来不及了。
交警敲敲窗,喊道:“查酒驾,来,吹口气!”
蒋拿搜寻四周,没有见到熟人,他笑说:“我认识你们中队长……”
交警打断他,刚正不阿:“你认识天皇老子也不行,下车!”
蒋拿无奈,只得下车吹气。许周为摇摇晃晃出来,举着手机喊:“拿哥,中队长的电话是……”他眯眼翻号,找到后便直接拨了过去。
交警翻看蒋拿的驾照,扬眉看向他:“蒋楠?”手上动作不停,扣分流程操作熟练。
如今酒驾再次从严,蒋拿当晚被扣,连中队长都帮不上忙,无能为力说:“真没办法,上头现在严查,换了别的事儿我还能帮忙,酒驾这事儿被逮到又已经扣了分,我就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他毕竟只是个小小的中队长,权利有限,派不了大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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