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威罗所说的医生很快被押上来了。
泰尔斯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个奇怪的男人。
他年纪应有五十余岁,近乎秃顶,长相却无比突出,一个硕大的鼻子顶在狭小的脸上,墨绿色的眼珠灵活地转动着,配上难看的笑容,显得怪异而让人不适。
“您肯定是新的王子殿下,”相貌奇特的老男人穿着黄色的皮袄,在地牢中蹭得有些脏污,身上一股奇怪的药水味儿,只见他莫名地嬉笑着,微微一躬:“鄙人名为拉蒙。”
“是个医生。”
泰尔斯皱起眉。
他挥挥手,示意怀亚把押送士兵们离开后留下的营房门关上。
“你知道我的身份?”
拉蒙怪异地把头前伸,不时轻点着,配合上像是冻结在脸上的笑容,活像一个变戏法的艺人:
“嘿嘿,消息嘛,总是传布得很快,比您想象要快……尤其是周围的士兵们都在谈论您的名字。”
普提莱向前一步,缓声道:“很好,这里有一个人需要医疗,如果你是位医生……”
他看向乔拉。
拉蒙怪笑着,伸头向乔拉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可以试试,无法担保,”他走向乔拉,却突然回头,眼珠突出,诡异地盯着泰尔斯:“听说,殿下您要北上埃克斯特?”
怀亚和罗尔夫皱起眉。
泰尔斯点点头。
这个老头。
有点奇怪。
还有点诡异。
但他毕竟是个医生。
“嗯,”拉蒙缓步走到乔拉的身边,似乎在深思着什么:“不错的旅程……埃克斯特啊。”
怪异的医生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微微颤抖,脸色发白的乔拉。
“啊,勇敢的战士……还是位拥有终结之力的超阶剑士。”拉蒙抬起乔拉无力的手臂,目光闪动。
“挥剑时有着坏习惯……”
“更喜欢斩击和面对面拼剑……”
“右上臂和背肌大概会在六十岁后开始疼痛……”
在怀亚和罗尔夫的诧异眼神下,他缓缓拆开乔拉的绷带。
“切割伤和撕裂伤,胸口和后背。”
“受伤后没有马上处理,不知道是情况紧急还是没有意识到……”
“亏他忍了这么久……”
“这种伤口,闭上眼睛我都能认得出是吸血鬼的利爪……”
泰尔斯神色一凛。
这个医生。
似乎有些门道?
“中量失血,身体虚弱。”
“关键是两处伤口的处理不当,溃烂得有点多……”
“不马上处理的话,我猜他还能坚持一天?一夜?嘿嘿……”
拉蒙转过头,啧啧两声,看着泰尔斯,微笑不语。
“怎么了,”普提莱缓缓地问:“你能救他吗?”
“嘿嘿。”
拉蒙盯着泰尔斯,露出深思的目光。
“绝大部分的医生,此时大概也束手无策。”
泰尔斯眉头一皱。
“他们只能看运气,等这位剑士自己痊愈或者死去了。”他呵了一口热气,缓缓道。
所有人都微微皱眉。
“等等,”普提莱默默地开口:“你说,绝大部分?”
拉蒙只是呵呵直笑。
泰尔斯举起手,示意普提莱他来提问。
第二王子认真地看向拉蒙,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救他?”
拉蒙眨了眨右眼,怪异的鼻子抽了一下:
“我可没这么说。”
“但我可以试试看,一点药水,处理一下伤口,剪去烂肉……至于成功救下他的机会嘛……”
泰尔斯身边的普提莱皱起眉。
拉蒙再次露出怪笑:“取决于报酬,你知道的,报酬。”
泰尔斯眉毛一挑。
“你会得到应有的报酬。”泰尔斯面不改色地加了一句:“足够的报酬——以王室的名誉担保。”
反正不是他的钱。
“哈哈,你们误会了,”拉蒙放下奄奄一息的乔拉,眼里放**光:
“我只请求一件事,”他眯起眼睛,细细地端详着泰尔斯:“我受够了这儿的地牢……”
他竭力露出友好的微笑,道:“在王子殿下北上去埃克斯特的时候。”
“请带上我一起吧。”
营房里沉默了一刻。
泰尔斯看着床上脸色灰败的乔拉,轻轻捏拳。
带他走?
“你知道我无权放走你,”泰尔斯强压着心底的不适感:“我并非这里的指挥官。”
医生拉蒙露出上齿,狡黠地嗤笑道:“但您的父亲……是这里指挥官的指挥官的指挥官,不是吗?”
“而且您不是放我走,而是把我置于您的看押之下……”
“荒谬。”怀亚轻哼一声:“你在跟殿下谈条件?”
“只是请求,”拉蒙合上双手笑道:“若能得到应允,想必我对这位重伤垂死的先生,会更尽心尽力地诊治?”
“不,”泰尔斯脸色不佳地盯着他:“你不止想谈条件,你还在威胁我。”
“而且,见死不救……你真的是医生吗?”
“怎么敢?”拉蒙摊开手,露出斑驳发黄的牙齿:“我的意思是,哪怕是医生,也只能尽力救他……如果失败了,殿下大可以把我扔回地牢里去,乃至给我找点麻烦……”
“当然,要是他运气够好被我救回来了……只需您的一些善心,把我带出地牢……”
“而床上那位看起来很痛苦……”
“只需要带我一程……”
“你的条件有些多。”怀亚上前一步,冷冷地道。
“我仅仅提出一个建议,”拉蒙笑道:“接纳与否,全在殿下一人。”
“如果我说不呢?”泰尔斯默默道:“我不同意放你出地牢,不同意带你走,你就会拒绝救治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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