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拉着公主的手,一直没说话。
他不想五个月后再娶公主,他现在就想娶她。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一瞬间,秦景对宜安公主难得的有些怨恼:她作归作,怎么能连自己的婚事都要作没呢?
可是新娘不醒来,秦景又有什么办法?
秦景垂着肩,有些颓然。
算了。
他正要起身,猛感觉自己握着的手动了动。秦景身子僵住,再感觉了下,确实在动。他立即低头,看到公主面容红晕,覆盖眼眸的长睫艰难地颤抖着。
她喃声,“秦景……”
声音小猫一样细,真不容易让人注意到。
秦景登时重新蹲下,紧握了下她的手,“属下在。”
他慢慢将她半抱半扶,坐了起来。
平王妃等人惊异地看着之前还昏迷不醒的宜安公主,在秦景怀里睁开了眼。她睁开了眼,眸子雾蒙蒙的,神采黯淡无光。也许是与自己身体的这番挣扎,酒气渗出,让她的脸更红了。
秦景拿帕子为她擦脸。
“什么时辰?”公主声音软绵地问。看她那随时晕倒的架势,不是她在说话,大家都以为她还没睡醒呢。
“明天就是婚事了。”秦景低声。
他看到公主唇角上勾了一下。
她没有错过两人的婚事。
他们都知道。
明明醉得厉害,但她仍然醒了。那一定是花了她很大的意志力,才把自己喊醒。哪有醉得糊涂的人,像她这样,如期醒来呢?
秦景为自己之前对她的埋怨而感到惭愧:她心里有他,心里在意他。她虽然作,却从来没把婚事当玩笑过。
秦景动摇了,“公主身体不适,婚事还是取消罢。等以后……”
“不!”他怀里的宜安公主坚定打断。
“嫁!我一定要嫁!”
“八月飞雪我也要嫁!”
八月没有飞雪,天光正好。虽然新娘仍然醉晕晕的全身无力,可她到底醒来了;新郎日夜兼程披星载月常日未眠,那也赶回来了。
宜安公主和驸马的婚事如期举行。
晚上给公主上妆的时候,是在床上进行的。因为公主还醉着,昏沉沉的,根本走不了几步路。
平王妃一直坐在一边,看着侍女们给公主面上抹粉涂胭脂。
平王妃心有伤感:堂堂宜安公主,嫁得这么近,却因为乱世,连个公主府都不能为她准备。她的女儿嫁一圈,最后还得回到这里来住。
乱世之中,一切都能将就。人心惶惶,一个公主的婚礼,也没有盛世那么繁华。
平王妃曾想让女儿风光出嫁,最后却也只能这样。
她恍然又想起几年前,宜安公主与陈世子的那场婚事。红妆十里,铺至城外。而今,恐怕连当日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且女儿还糊里糊涂的……
平王妃脸色自始至终不好看,她不喜欢这个样子。
平王倒是乐呵呵,秦景给他立了战功,他现在就看秦景舒坦了很多。平王是个没讲究的,在前院招待客人招待得烦,还跑后面来看女儿,就见他妻子僵着脸坐在那里看人忙活。
平王妃的心思,平王也能猜个大概。他这个妻子,没什么别的毛病,就是贵女出身,总是放不开身份地位这些东西。她好不容易接受婚事了,却得面对一个醉醺醺的新嫁娘……平王能理解妻子一句话都不想说的心情。
平王劝了几句,却勾起了平王妃更多的伤感,“若是在邺京,会来真正的贵人。宜安上一次嫁人,我娘家还送了礼……”
平王笑容有些勉强,平王妃的娘家啊,那就是他的心病。平王妃以前也知道,不在他面前提,现在却随便提,根本不在乎他怎么想。
平王只能道,“你不要担心,我们一定有风风光光地重回邺京的那一天。到时,我一定为宜安备公主府,不让她像现在这么委屈。”
这是一种变相的许诺,说得隐晦。其实就是想做皇帝的另一种说法。
平王妃眸子微闪,没吭气。以前她老做梦,梦见丈夫兵败,他们一家人死的死关的关,不是一般的惨。后来她不做这样的梦了,丈夫成败,她不再像以前那么担心。她现在只担心两个女儿——所以她还是希望丈夫能真的实现他的抱负。
刘既明作为大哥,通报一声后进来,要背公主出门。但公主现在醉得厉害,谁都不许碰。刘既明哄了她半天,她仍然抿着嘴往床里头缩。
“我不要你!你是谁啊?走开!再碰本公主,让秦景抓了你!”宜安公主挥舞着手里的苹果,差点砸到刘既明头上。
刘既明的妻子张氏挺着大肚子,在一边担忧地看着丈夫被公主弄得一团糟。
平王看到自己夫人的脸更黑了。
“王妃,小郡主吐了,喊着要找季侍卫,说对不起季侍卫……”有侍女匆匆来报。
哦,差点忘了,跟公主一起喝酒的另一个小女儿,也是状况迭出。
平王妃冷声,“那就去找季侍卫!谁能管住她就去找谁!今天不许她胡来,让人看笑话。”
平王妃这边处理着小女儿的事,那边刘既明深吸口气,站起来无奈地看着不配合的公主。公主又开始头晕,趴在床上哼唧。刘既明转身就走,都没有跟平王夫妻打招呼。
一对夫妻都有些傻眼。
平王妃斜眼看平王:你的好儿子在干什么?不管宜安了?
平王干笑。
张氏结结巴巴地上来解释,“娘,夫君他一定是去想别的办法了,您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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