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胭脂万万不曾想到她将千叮咛万嘱咐要交给季傅的东西, 李言宗却越过季傅交给了端王, 这赈灾法子自然是解了端王的燃眉之急, 少不得在季傅面前大为夸赞李言宗。
端王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过是借此敲打季傅, 莫要存了一支独大的心思, 这江山毕竟人才辈出。
胭脂瞪着眼前坐着的李言宗道:“我千叮咛万嘱咐, 你竟当了耳旁风,你为何要给端王?”
李言宗这几日受了端王重用,心下已是飘飘然, “那日是想给季先生的,只是一直见不到他,正巧碰到了端王我便交了, 赈灾一事刻不容缓, 多拖只会多添人命,反正端王和季先生是一体, 交给谁不都一样, 师父何必忧心这些?”
胭脂沉下脸, 虽是疑问却带肯定问道:“言宗, 你当真不存有别的心思?”
李言宗默然不语, 他确实存了几分博得端王赏识的心思, 当初端王在旁人那处听得他才华出众能力非凡,便对他极为赏识,可现在他在季先生手下做事如何能展露自己分毫, 季先生光芒太盛, 他这点微弱星光如何能让端王看到,他若不是季傅的徒弟,尚能博得几分出采。
他不是没有看见端王对他失望之意,再加之叶容之先前的刺激,他越发急功近利,如今有这么一个机会,他怎能不抓住?
李言宗想到此处搁在桌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想他出身名门,文韬武略,怎么可能敌不过一个叶容之这么个伪君子?
胭脂心中不解,李言宗虽然说不屑看人脸色,但这么显而易见的为人处世他必然会懂的,毕竟是从大宅门里出来的嫡长子,勾心斗角并不少见,如今竟是全然不管不顾的胡来,她蹙眉道:“你怎么能这样不把季先生放在眼里,你明明知道这样一来惹得季先生忌惮,竟还这般肆意妄为。”
李言宗自然是也不会说出自己想要与叶容之一较高低的想法,他只得硬着头皮道: “我既然已经站了端王这处,自然要全心全意辅佐端王,若是不显露些实力,只怕会被端王弃之如敝。季先生虽然厉害,可到底以后不会是一国之君,总不可能顾此失彼,因小失大。”
胭脂气得恨不得挥一巴掌将他拍下地府算了,“端王现在依仗得是季傅,你去讨好端王有什么用,季傅若是容不下你,你觉得端王会选你还是会选季傅?”
李言宗知晓前路极难,可他不后悔,他扬起头看着胭脂肯定道:“不是还是师父吗,季先生如何比得过师父?”
胭脂不由气苦,她如何比得过季傅,季傅若是要算计她,动动小拇指让她输得一塌糊涂。
胭脂用手按了按额头,心中极为忧虑,李言宗这么一来,事情就更不好控制了,以季傅要强的性子必会心生不满,这一遭必会与端王、李言宗都生了嫌隙。
也不知季傅会如何对付李言宗,这些都是命薄上没有写着的。
说来说去都怪端王过早知道李言宗,也不知是谁在端王面前提起他,若是晚一些他们三个也不至于……等等不对……这若是有人故意为之呢?
胭脂心头一跳,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忙对李言宗道:“言宗,去查当初是谁在端王面前提到了你乃至整个李家。”
若是这人是宁王背后的人,那这人的心思该有多深,这一遭分明是将端王一派的个中心思都参了个透,更甚于连自己这个未曾露面的也在其中。
李言宗虽有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忙应下。
外头李书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看着他们二人一脸惊慌不已,胭脂、李言宗二人见状皆心道不好。
果不其然李书哭丧着脸道:“少爷,胭脂师父,大事不好了,家中来了信……”
天已微微转凉,大敞的窗户窥见院中一处景色,如画框一般,裱好一幅百花盛开画。
胭脂看着这处美景,目光却落在远处。
那将李言宗过早暴露在端王眼前的人与宁王背后的幕僚是同一个人,只是她万不曾想到会是叶容之,她当日随意教导的弟子如今会是她最大的阻力,这个变数原来早在十六年前就埋下了。
他怕是知道了自己能够预知后事,才会埋下这步暗棋,端王虽然倚仗季傅但却又忌惮他,而季傅心高气傲但不得不敬未来帝王三分,这二人原来是个平衡之势,但加了李言宗就不一样了。
李言宗好胜骄傲,虽不足以与季傅抗衡,但自己必会在其中相帮,以自己通晓后事的能力,季傅便是才比天高也料不到后事如何。
他们几人互相争斗、暗生不和,这座收渔翁之利的岂不是宁王,叶容之这一步可谓一石三鸟,将人心算得太过透彻,胭脂心中百味参杂,心中又气又恨,这个已然陌路的弟子将她所有的计划打得一盘乱。
再加之陵都王家这个李氏的死对头也来掺一脚,王家长子不知得罪了何方神圣落得半身不遂,多年费心养得死士尽折。
且因着他们之前派了黑衣人来抓胭脂都是有来无回,竟然就将这笔账记到李氏一族的头上,这简直是荒谬之极!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李氏就是再有实力,也扛不住王家这般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敌对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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