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玛蒂娜的背影消失在女生宿舍入口。
我和德拉科, 我们还不到十五岁, 刚刚开始恋爱, 我甚至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未来——我一直都觉得十几岁并不是谈婚论嫁的年纪。
然而玛蒂娜明确地告诉我:魔法界不这么认为, 纯血贵族们不这么认为。
身为贵族,享受普通人无法享受的物质条件, 必定会有比普通人更重的责任与义务。作为一个对家族负责的继承人, 没有人会逃避它, 德拉科当然也不会。我比谁都了解他对家族的眷恋和骄傲;他说起他母亲时总用那种无奈又气恼的语气, 但是任谁都能清晰地听出他是怎样爱他母亲。
马尔福家是古老贵族, 全英国最有钱的家族之一,产业无数,甚至能够在英国魔法启蒙的霍格沃茨的校董会上占有一席之位。德拉科是马尔福家唯一的继承人。
肯塞蒂弗家同样是古老贵族,但它早已衰败;布莱克家曾经是英国魔法界最辉煌的家族之一,西里斯甚至已经成为了一个英雄,但是他在守旧的贵族们眼里从来都只是一个抛弃了出身和家庭、抛弃了与生俱来的责任、令人憎恶的纯血叛徒。如果我说出我与他的关系,毫无疑问的是,布莱兹将成为魔法界最愚蠢和声名狼藉的女人。
所以我始终只会是一个父不详的私生女,而纯血贵族们在某些方面异常地保守和谨慎, 没有一个体面的贵族家庭会迎娶一个私生女。
如果玛蒂娜意识到了我和德拉科之间存在的地位鸿沟,那么德拉科不可能会没有意识到。
从我们的关系逐渐超越了友谊,一直到我们确定了彼此的心意, 德拉科甚至从来都没有提起过这个。
他是怎么想?像其他斯莱特林那样, 觉得校园恋爱只是打发时间的玩意?
我不会像个赫奇帕奇那样在恋爱中甜蜜地描绘未来, 而实际上未来是最善变的东西。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嫁给他, 我放任感情自由生长、变化,从来没有用理智约束它,因为我觉得如果真的到了婚姻——或者,分手——该到来的时候,感情会自己为我做出选择。
但这不意味着我能容忍我的感情被当做“打发时间的玩意”。
即使不考虑双方家庭的鸿沟,即使德拉科像我这样期待感情自然而然地发展,而有一天我们发现再也无法离开对方——我还记得当我们谈起金妮时,德拉科说,贵族们不会娶一个纯血叛徒的女儿。他说的时候那种微妙的厌恶语气此刻清晰地在我脑海里响起;那就是他的观点。
这让我升起了另一种不安——在我明白我正是他所厌恶的那种身份而不告知他时,这会不会更像是一种欺骗?当他明白了真相时,会不会因此而怒不可遏?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简直觉得我无法面对德拉科。
而这样的反常他明显察觉到了。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他疑窦重重地看着我说。
我觉得我的喉咙里似乎哽着一块名叫真相的东西,感情疯狂地想把全部告诉他,然后由他的反应确定接下来到底是放松还是心碎;而理智命令我不准吐露一个字,为了安全以及布莱兹。
“嗯……”我清清嗓子说,“最近不太舒服。”
理智获胜。所以我得继续对他隐瞒下去。
2月24号——三强争霸赛的第二个比赛项目终于开始了。
霍格沃茨的湖边摞起了几个高高的架子,每一层都装有半人高的防护网,以免过于激动的学生们栽到水里去。座位对面有一张铺着金黄色桌布的长桌,裁判们坐在后面,而四位勇士已经站在旁边。
这并不像是比赛,更像是一场狂欢。所有学生随意进入任何一层看台,不分学院不分年级。
德拉科穿着黑色的呢质长袍,双手交叉地靠在防护网上,垂着两只烟灰色的眼睛冷淡地看着下方。我在他身边响亮地打了个喷嚏,裹紧了围巾。虽然已经将近三月份,可天气依然寒冷,真够同情那几个要下水的勇士的……
在不远的下方,巴格曼先生走到勇士们中间,吩咐他们一字排开,每人间隔十英尺。哈利排在最后一个,紧挨着克鲁姆。每位勇士都已经换好了泳裤——来自布斯巴顿的芙蓉则是银色的连体泳装,高傲地挺直了她的胸膛,仿佛听不见看台上男孩女孩们为他们的尖叫。
哈利微微弓起了腰,看起来就像他天生就有个驼背似的。
我奇怪地注视了他很长时间才发觉,原来他是在害羞……
巴格曼先生凑在哈利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带着满脸的笑容,捏了捏哈利的肩膀,返身回到了裁判桌旁。他用魔杖指着自己的喉咙,声音就像雷鸣一样,掠过暗黑色的湖面传到看台上。
“大家听好,我们的勇士已经各就各位。我一吹口哨,第二个项目就开始。他们有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夺回他们手里被抢走的东西。我数到三。一……二……三!”
尖厉的口哨声在寒冷、静止的空气中回响。
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欢呼,每个人都在激动地拍着手掌。高尔起劲地嘘着,不过他的嘘声很快被周围更多的欢呼声淹没了。
德拉科带着满脸的忍耐,不悦地偏了偏头,仿佛那样就能将那些响亮的欢呼隔离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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