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下午六点,天色还是极为明亮。张远忠和他的侄儿张辉,已经将林曾吩咐的事情全部完成。他们给林曾打了招呼,才开着老旧的二手货车,离开林曾的苗圃。
他们这几日非常高兴。林曾这里的活,都不重,但是结账很快,每天晚上一下班,林曾就直接将每天的工钱,打到他们的卡上。
“叔,林老板为人很好,就是不知道还能干多久,最近清河市的外来务工的人越来越多了,找活也越来越难了。”张辉开着车,有些忧虑地说道。
“不得事,不得事,”张远忠摆了摆黝黑粗糙的手臂,咧着嘴笑着说道,用他们拗口的家乡话说道,“阿辉,我们好好干,事情做清楚了,以后林老板有活,第一个就想到咱们,我看林老板生意会越做越大,需要人的地方多了。你看看林老板那啥网店卖的苗子,在家里长得老快老快了,昨天你婶子给我炒了一盘那个什么菜,味道可好了。”
“那是,叔,小小现在很喜欢家里种的西红柿和绿叶菜了。每天都是她在负责浇水。”张辉看到红灯亮起,踩下刹车,笑着跟自家的老叔说道。
“就是就是了,你婶子可高兴了,一直说今后不用花买菜的钱,还要多种两棵。”
张远忠和侄儿张辉闲聊着,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小货车拐进一个只有七八层建筑的老式小区。
“叔,你先回去吧,我停好车,就直接回家了。”张辉将车停到一栋居民楼下,转头对张远忠说道。
“阿辉,今天去你叔家吃饭吧。”张远忠拎着手上充满臭汗味的外套说道。
“不用了,小小肯定在家等我,迟回去她会着急的。”张辉摇摇头,炎热的夏天,在顶楼的屋顶上,忙碌了一整天,跟土和植物打交道,他也是一身的汗水。不过,比起许多重体力活,这项工作轻松许多。而且每天有活儿干,能够养的起家中女儿,他也安心。
“哎,小小这么小,就这么乖巧,真不知道你媳妇怎么舍得抛下你们。”张远忠摇摇头,推开车门说道。
“行了,叔,别说了,她也不是我媳妇,我们离婚了。”张辉脸色沉了沉。
“好了好了,叔也不说了。”张远忠摆摆手,转身上了楼梯。
张远忠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上顶楼六楼的套房。这套七十多平方米,两房一厅的小套房,是他在清河市打工十多年,攒钱在前年买下的。当时老婆还极力反对,说是要回川省的老家盖一套四层的大楼房。
婆娘头发长见识短。
等过了两年,清河市房价暴涨,现在这套房子卖出去,至少赚了十多万呢!真拿着那笔钱回老家盖房子,能多赚这十多万吗?回了老家,盖了那么大的房子,放在那儿生灰尘,谁会住?
那些回乡盖楼房的老乡们,肠子都悔青了。
开了门锁,从附近快餐店下班的老婆,围着塑料围裙,正在炒菜,她看到张远忠回来,笑眯眯地喊道:“老张,回来啦!”
“开饭了没?”张远忠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嘿嘿笑着问道,“小光和小耀回来了吗?”
“没呢,他们今天篮球赛,迟了。”张远忠的老婆赵静端出一盆满满的清炒蔬菜,摆在桌子上。
“这么多,好多年都没这么畅快的吃菜了。”张远忠和赵静都是农村人,以前在乡下,自家田地里的蔬菜,总是吃不完,没想到到了城里,市场里的叶菜也贵,他们觉得花钱买菜,纯属浪费钱,舍不得多买,宁可将这钱用来卖肉。每次一家人就夹着一盘叶菜,吃着没以前过瘾。
“是呀,这顺着墙爬的叶子菜,长得可好了。我每天拿着淘米水浇灌,还有在阳台沤的肥,三天用一次。这下子可以省下菜钱,给小光和小耀卖肉吃了。对了,最近干活的老板还能干多久?最好能多做些日子,家里小光爷爷的药费还差了一些,要是能多做些时候,我们也能轻松些。”
“还行吧。”张远忠不愿同妻子多说,先盛了满满的一碗白米饭,拿起筷子,就着青菜和桌面上的红烧大肥肉,转眼之间,半碗米饭下肚。
“其他的不说,你再去弄几棵这些青菜种苗来。可得多种些,多种些吃菜就不愁了。”张静解下围裙,坐在桌面说道。
张远忠没有应她的话,因为他放在桌面的电话响起来。
“喂,哎,林老板,是我。”张远忠努力将普通话说准确。
“可以可以,我和侄儿这段时间都有空。这活儿跟那天在学校一样,就是刷墙对吧,那简单的很。我们保证能做好。”接到林曾的电话,听到又有活干,张远忠喜形于色,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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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辉将小货车停在老地方,去小区附近的糕点铺,买了一斤绿豆糕,还有两个香蕉口味的小蛋糕。又去距离小区最近的海鲜店,买了一条三斤多的草鱼和半斤白虾,喜滋滋走回家。
他在张远忠所住的这个小区,租了一套一房一厅的小套间,跟读二年级的女儿住在一起,每个月房租一千二。
女儿小小乖巧懂事,每天放学,都自己在家写作业,还能用电饭煲下米饭,等他回来一起吃饭。正是因为女儿的存在,张辉才度过了那段被妻子抛弃,苦不堪言的日子,决心奋斗,至少要像老叔那样,给闺女买一套小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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