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永昌伯府到时候孙映萱才被迫下跪过一次, 所以现在她的内心是十分抗拒下跪这件事的。就没有跪, 只倔强的站着不动。
虽然孙夫人原本是个柔弱怕事的性子, 但这会儿也忍不住, 扬手就要来扇她巴掌。
不过被孙映萱给握住了胳膊。
刚刚在永昌伯府的时候事出突然, 她没有防备, 所以才会被孙夫人给扇了一巴掌。但这会儿她有了防备, 孙夫人自然扇她不着。
“你打我?”孙映萱看着她,面上神情隐隐有些狰狞,“你竟然打我?”
孙夫人以前从来没有碰过孙映萱一根手指头, 跟她说话的时候都很少高声。总觉得当年是自己不好,做了孙兴平的外室,连累孙映萱的身份一直不被孙家人承认, 跟着她受了那么多的苦。
不过这会儿孙夫人显然是气的狠了, 也实在是寒心透了,连多年礼佛修炼出来的平和心态都没有了。
“我打你如何了?我身为你的母亲, 难道还打不得你?”
孙映萱看她一眼, 没有说话, 只是用力的甩开她的手。
孙夫人身子原本就柔弱, 现在激动之下, 被她这样用力的甩开胳膊,身子一时没有站稳, 跌跌撞撞的碰到了旁边的供桌。
供桌上放了一对白蜡烛,还有一只三足香炉, 里面插了三根线香。香头时明时灭的亮着, 有灰青色的烟雾袅袅向上。地上放了一只铜盆,里面是燃尽的纸钱灰烬。
这一切都在提醒她孙兴平已经死了的事。
孙夫人忽然就落下泪来。
孙映萱听到她的哭声,回头看她。
虽然她现在在为自己的父亲披麻戴孝,但目光凉凉的,面上连半点伤心的样子都没有。
孙夫人哭了一会儿,然后也不看孙映萱,目光望着面前黑色的棺木,轻声的说道:“你父亲昨儿晚上从永昌伯府吃完喜酒回来,不到两炷香的时间忽然暴毙。我原本也以为这件事肯定跟永昌伯府有关,直至先前我醒过来,我的丫鬟从厨房拿了一碗莲子羹过来喂给我喝,无意中提起昨儿晚上你让厨房里的人将一碗秋葵蒸熟,研碎成糊拿给你吃。旁人不知,但我如何会不知?你一吃秋葵就会浑身长红疹子,百试百灵的。你自己也知道这件事,以前从来不碰秋葵,怎么昨晚好好儿的会要吃这个?而你父亲更甚,在云州的时候吃过一次秋葵,当即就晕倒了。若非当时咱们家旁边就是医馆,立刻请了大夫过来诊治用药,他当时就死了。大夫也说让他往后再不能碰秋葵。这件事你是明明白白知道的。”
她转过头来看孙映萱。就见孙映萱一张脸阴沉着,看着她的目光一点温度都没有。
仿似眼前的这个人压根就不是她的生身母亲,而是她的仇人一般。
孙夫人见了,只觉心如刀绞。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孙夫人的眼泪水如滚珠般,沿着脸颊一串串滚落下来,说出来的话也带着颤音,“你以前明明是个很好的姑娘。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变的这样的心狠手辣?前几年连姜姑娘那样的好人你都忍心加害。她在云州和甘州的时候都帮了我们很多,若没有她,我们娘儿两个也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子。现在你更加的不知收敛,连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也,也......”
孙夫人扑倒在棺木上,哭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孙映萱看着她伤心欲绝,依然一点都无动于衷,甚至还冷漠的说道:“你是不是还想说我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不待孙夫人回答,她就冷笑一声:“我觉得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没什么不好。若一直像你一样的懦弱怕事,什么事都不敢去争,你以为你现在能是孙夫人?还只是个卑贱外室。而我也只是个低贱的外室女。”
对上孙夫人震惊的目光,她下巴扬了起来,不屑的说道:“非但你的孙夫人位置是我给你挣来的,就是父亲这个京卫指挥使司镇抚的官位也是我给他弄来的。若没有我,你们能过上现在这样穿金戴银,每天吃鱼吃肉的日子?你们所有人都该感激我的忘恩负义和心狠手辣才是。”
孙夫人愣住了。片刻之后她才低声的怒道:“你心狠手辣,所以就害死了你的父亲。这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也下得去手?你就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活着的时候说什么死了的事?谁知道死了之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孙映萱轻哼一声。看着面前黑漆棺木的目光冷冰冰的,“而且我这样做也是为你们好。若他不死,往后我们全家人都会死。而且这几年若不是我,他也过不了那么好的日子。说不定在云州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他死了,也不算冤。”
但凡崔季陵知道当年一星半点的事,肯定就会过来逼问孙兴平。孙兴平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很了解,肯定扛不住,会将所有的事都说出来。难以想象到时崔季陵会如何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孙兴平和自己肯定会没命。
不过既然现在孙兴平已经死了,当年的知情人就少了一个,她就更安全一点。
至于其他剩下的知情人,也就只有崔华兰和自己的母亲了......
孙映萱目光转向孙夫人,一双眼眸黑沉沉的,看不出来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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