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僖一脸懵地听完, 脑子里空空如也, 只觉得武念慈方才报菜名一般报的一连串名字,自己哪个哪个都不认识,也一个都没记住,下意识地心底追问道:“什么‘施杏’、‘翡翠’, 苏鸣岚又是谁?!年阮厚哪个, 哦,年太医么?我已经好久没见他了,他也心怀不轨要害我母妃么,不应该啊......崔钰,崔钰又是哪位啊?!”
听得似懂非懂、不明觉厉的四殿下又一次抓狂了, 可惜他这次在心底再是追问几百遍, 那个武念慈却是跟死了一样,一声也不吭, 怎么戳都戳不活了, 允僖气得险些要再一次破口大骂, 终究是想到对方适才破了某个意图谋害自己母妃与弟弟妹妹的阴私, 缓了一缓, 看在了这份恩情上, 便强行忍下了自己心底不体面的欲望,只能把这份郁闷和暴躁强行转移到了其中自己唯一一个能听懂、且认识的人上——楚阳。
大哥身边那个总是满眼下流地在宫里的宫女们胸前打转、某次与傅怀让起冲突后,被傅怀让指着鼻子嗤笑“一脸的纵欲过度怕不是肾虚了吧”的荣国公府老三?
“僖儿, ”成帝一回头, 看到允僖一行, 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招了招手,示意允僖过来,“你站在这里想什么呢?进去看看你母妃吧。”
“哦,”允僖都不过脑子,随口应了句,“我在想楚阳是不是真的肾虚了......”
成帝的眼角狠狠地抽了一下,脸色登时有些难看,正想开口呵斥他句什么,郇瑾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一脸为难地插口道:“陛,陛下......我想殿下的意思是,楚家公子日常的某些言行......是不是,有些过于出格了?”
成帝皱了皱眉,凝神望去,却见允僖张着嘴一脸不知道说什么为好的无奈表情,又见旁边的两个孩子,一个垂头沉默不语,一个一脸尴尬不适,仿佛自己日前撞破了什么不该撞破的场景、方才又说破了什么不应该说破的话一般,满眼的后悔不迭。
成帝陡然悟了,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寒声道:“老大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这事儿不用你操心,你先进去看看你母妃吧。”
允僖满眼的“不是吧,这也行?!”的震惊无语,面上却是乖乖地垂下头应了一声,带着傅怀信和郇瑾就进了内室。
“这小子不错,”武宗皇帝此时才又突然悠悠然地冒出了声,在允僖心底建议道,“你以后要是不喜欢动脑子了,就把他当个挂件一样随身带着就成......”
“你现在又出来了?!”允僖抓狂道,“你刚才说的那些人,除了白祖母大哥和羲和,剩下的八个里我就认识俩!施杏翡翠是谁,苏鸣岚又是谁?!......”
“永和宫施贵人,羲和的养母,”武宗皇帝绕过允僖的第一个问题,只漫不经心地解释道,“翡翠是羲和身边的一个宫女,不知道这时候是在广阳宫还是永和宫,不过也无所谓了,这两个宫里转一圈,凡是叫‘翡翠’的全杀了就完了,苏鸣岚也是广阳宫的,干脆这两个宫一道收拾了算了,崔钰是母妃宫里的......”
武宗皇帝说着说着,突然卡壳了。
允僖攒了满肚子的疑惑要问,还没开口,身体里的武念慈突然仓促地喊了一句“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有事情以后再说,反正你先记着就行了”然后就又一次怎么戳也戳不活了。
允僖:......
冷静,冷静,打人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更何况你也打不到他啊啊啊!
试试脑袋撞墙自残么?能把武念慈给撞出来么?!允僖想了想,突然感觉一阵头痛,便又悻悻然地放弃了。
就是这么两句话间,允僖三人已经绕过屏风,进了内间。
钟情正靠在抱枕上与拘惠小声说着话,雪盏站在旁边左摸摸右碰碰的,钟情一抬头,见是允僖三个过来了,顿时抿着嘴微微一笑,伸手招呼道:“僖儿们回来了,一个个的都满头的汗,怎么不先洗个澡换个衣裳再过来。”
允僖小心翼翼地走到钟情身前,心里突然涌现了一阵自己都难以理解的酸涩与情怯,顿了顿,他才有些迟钝地抬起头,呆呆地看着钟情,缓缓问道:“母妃,儿子可以,儿子可以摸一摸弟弟妹妹们么?”
内室的几个永寿宫的大宫女齐齐笑了起来,钟情微微坐起,笑着揶揄道:“当然可以......不过僖儿现在摸,怕是也摸不出来。”
允僖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钟情如今尚且还什么都不显的肚子,只轻轻地摸了一下,顿时眼眶、鼻尖一阵酸涩,眼泪不由自主地就落了下来。
“武念慈,是你么......是你在哭么?”允僖下意识地在心底追问道,可惜问了好半晌,却是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不由郁闷地撇了撇嘴,暗道那厮怎么又跟刚才一样怎么戳都戳不活了,该不会是突然跑到别的什么地方去玩了吧?算了算了,不过......不是武念慈的话,那是我,我在哭么?
我哭就我哭吧......可我好好的,到底是在哭什么啊?允僖纳闷又郁闷地擦了擦眼泪,却发现这样不行,越擦眼泪越多,允僖不由微微囧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眼泪就跟开了闸的水库一般,哇啦哇啦地往下流,完全不受本人的丝毫控制了,允僖一边囧着一边擦眼泪,一边擦眼泪一边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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