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上二十年前傅从楦在大青山放的那一把火, 两回了,我这毕生心血, 都险些尽葬于他们傅家人之手了!”韩昊气到面目狰狞, 在对巨大损失的痛惜之下,理智俨然已被烧了个荡然无存, 暴怒地冲着手下吼道, “不是喜欢放火么,那就尽情地给他们放个够!还废话什么,给我速速去烧了这三危山!”
“傅家的人敢来西川, 就要做好有来无回的准备!”
韩昊怒气上头,俨然已无多少理智可言,手下不敢违逆,半个时辰后,火油、硝石等一切就位, 韩昊一声令下, 三危山下,山民、村民们开始争相惊呼逃窜。
韩昊冷冷地看了那漫天火势, 冷哼一声,在脑海里臆想了一番傅家那群人死无葬身之地的惨状,心中这才稍微舒服了些许, 回身仓促套了孝衣, 冷冷一笑, 面上带了一层古怪的激动与假到不行的悲戚, 装摸做样道:“好了, 而今,得回去给老爷子送终了。”
三危山上,等允晟一行发现事情不妙时,情况已经很有些凶险了。
“二哥,从哪撤?”允僖焦急道,“韩昊那个老货狗急跳墙都敢直接放火烧山了!合黎城去不得了!我们还是等往西走!”
“先想办法下三危山再说吧殿下!”郇瑾暴走道,“这火烧的太快了,艹了,韩家那老狗是烧了火油么?下不了三危山,大家今天都得死在这儿!”
允晟面色凝重,仔细辨别了一番方位,正欲开口,一道白衣身影从树后翩然飞来,直直地落在众少年眼前,只听一道悦耳如黄鹂的清脆嗓音直接道:“诸位,请跟我来吧!”
众少年齐齐一惊,纵然有火势树木所遮掩影响,但以几人的身手,竟然毫无察觉此女的靠近,也实属十分的罕异啊!
郇瑾和允晟都不由十分戒备地看向来人。
白衣少女步伐轻灵,说完那句话后几个腾挪转移间便掠出了好大一段,见众少年无人跟来,不由焦急地顿下了脚步,仓促解释道:“诸位,我乃西川程氏之女,我父受韩贼挟制多年,对诸位昨日烧田之义举,程某深表感动。”
“而今情况紧急,诸位先随我来,具体缘由,个中内情,待我们安顿下来后再细细论之可好?”
“你是程老前辈的女儿?”允晟眉梢微拧,情况紧急,他也不多啰嗦,直接问了,“如何证明?”
白衣少女一扶腰间剑,顺手一抽,华光大绽。
允僖感觉自己手里的承影剑骤然嗡嗡作响,甚至隐隐发烫了起来。
“我父亲把承影剑赠给了小公子,”程双陆深深地看了允僖一眼,平静道,“我手上的,便是与之同日出世的含光剑。”
允僖几乎是完全不太受控制地抽出了自己手里的承影剑,两剑相合,震出悦耳的鸣声,光彩异常的耀眼夺目。
但其他几个少年瞅着他的眼神却不由都微妙了起来。
“咳,咳咳,”允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脸红了一下,尴尬地挠着头道,“那,那就多谢程姑娘高义了。”
程双陆微微颔首,也不多言,带着众少年七拐八绕,却是走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山中夹道,待得穿过石洞重见天日之时,众少年才恍惚而知,他们竟然又转回了西川城之内!
郇瑾:!!!
“稍安勿躁,”程双陆压低了音调,轻声呢喃道,“而今西川城外家家户户被韩家将搜巡盘查,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且诸位在山中不眠不休赶了一夜的路,还是得需要一个修生养息、蓄养精神之处,稍事修整,再与韩贼相论高低……且勿要高声惊扰,随我来就是。”
唯一让允晟一行没有直接发难、也是让他们愿意听着程双陆的话跟她走的原因之一,便在于此入城处竟是东城贫民所聚居之地,各色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他们一行进来时,又正是寅时三刻,天初破晓,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整个天色却仍然是昏昏沉沉的,东城贫民区连沿街倒地的乞丐都睡得正是香甜,懒得搭理路过的阿猫阿狗,更勿论其他了。
程双陆带着一行少年叩开了一间破到似乎都要摇摇欲坠的医馆——哦,允僖之所知道那是间医馆,还要归功于他过来时,旁边支起来的幡子正好倒了下来,允僖顺手将其扶起时,顺带着瞅了眼上面的八个大字:看病抓药,排队给钱。
嗯……这很,医馆。
一个喝的醉醺醺头发乱糟糟的中年男子打开了门,看到程双陆身后的一行少年,嘴里牢骚地抱怨了两句,允僖留心听了,大意是“又捡了麻烦回来”、“怎么年纪越来越小”、“韩老狗真是要疯了”之类含混不清一般人估摸就错过了的话,允僖不由面色微凝,按捺不住直接问了:“程姑娘,你是清楚韩昊背着朝廷都暗暗做了些什么的吧?”
——不然也不会说他们烧花田是“义举”,还是“又”带回的麻烦,“年纪越来越小”。
“小伙子,”程双陆回头,还未说什么,那走路摇摇晃晃、说话颠三倒四的中年男子突然站直了腰板,腿也不抖了也不吧唧嘴了,眼睛里绽出习武中人常有的精光华韵,直接道,“耳力不错嘛!你师从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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