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站在外面, 却是看得微微不是滋味了起来,心道这算什么啊,朕也会啊。
成帝轻哼一声,斜着眼睛瞟了允僖一下, 用眼神示意问他:就是这个小姑娘?
允僖一脸光棍地回视,满眼写着:那不然呢?
成帝微微摇了摇头,不予置评, 只直接道:“你的事情,你自己跟你母妃说去,朕可不管你。”
成帝是不大看得上程双陆的出身的,不过,在允僖的婚事上, 要是他真自己看上了,只要钟情不反对,在这上面,成帝才不会主动去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先前郇家那姑娘和老二的婚事最后闹成了那样,成帝痛定思痛,吸取教训,再不乱点鸳鸯谱,也免最后还反落埋怨了,当然,同样的, 他也没兴趣去做那棒打鸳鸯的大棒槌了。
“是是是, ”允僖轻轻啧了一声, 敷衍着反讽成帝道,“我的事情,都是我母妃说了算呢。”
“你还很想朕来管你么?”成帝被气乐了,“老四啊老四,就你在西北做的那些事,朕要是真一条一条地管下来,你现在得去普华寺跪到明年,你很想去么?”
允僖撇着嘴站在那里,虽然头是垂下去了,但成帝都不用想,就知道那双酷似他母亲的杏子眼里,而今定然是写满了不服气与不耐烦的。
“算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们都过去吧。”成帝轻轻道,“西北的事情,终究是朕考虑的欠妥当了。但是老四。”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成帝偏过脸,严厉地盯着允僖,直白道,“若是让朕知道你日后再搞那一套恶心玩意儿了,就是你倒是再如何求饶认错,朕也非得狠狠收拾了你不可。就是你去求着你母妃出面护着都不行。”
允僖垂着头,僵持了半晌,终还是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成帝拍了拍他的头顶,调整了容色,这才进去了。
钟情领着永寿宫众起身来迎,裴慜儿直接一头扎到了她父皇怀里,然后跟就长在成帝身上一般死赖着不下来了,叽叽喳喳地绕着成帝把从自己早上起来吃了什么,到裴琚儿今天又偷偷躲懒以日头太大为借口不愿意出门,以及如姐姐带了新的姐姐过来,零零总总,乱七八糟,重要的不重要的,都不用成帝问,直接吧啦吧啦地吐了个全。
钟情简直是看得无言又无奈了。
允僖完全被挤到了边边角角,连多和他阿娘说两句话的时机都找不着了。
而站在人群中央的小公主在面临她哥哥愤怒的眼神时,也只是非常奇怪地表示:这个凶巴巴的家伙是哪里来的?看着怪吓人的,长得好像也有点眼熟的,但是,我不认识哎……
允僖郁闷到凑到钟情身边,低低地抱怨道:“阿娘,我怎么觉得出去一趟,我在永寿宫里的地位直线下降了呢……裴慜儿见了我,连声哥哥都不叫了。”
——我这都出去一年多了,回来不说夹道欢迎吧,但也不该所有人都一副该干什么就继续干什么的冷淡态度吧?允僖闷闷不乐地蹲在钟情脚边,委屈得想去墙角种蘑菇了。
“年前的时候,冀州就报你们要回来了,”钟情揉了揉允僖的脑袋,平静道,“年前等年后,一月等二月,归期拖了又拖,到今天,可算是回来了。”
只是再多的提心吊胆、激动期待,在漫长的等待与一次又一次的准备与失望里,无疑是已然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到三月改期的时候,钟情也不想看大家再跟着她一起一次次满心满眼地期待后,再寂寞落寞地安静收拾了,然后所有人也都不敢在她面前高声谈笑,一个个像是怕她会随时哭出来一般小心翼翼地对待着的态度了,索性也就不让大家折腾了。
结果这回,允僖总算是实打实地回来了。
钟情想想也是心情也是十分的复杂了。
“人回来了就好。”钟情微微别过脸,想到去年一年跟着线报提心吊胆、夜不能寐的日子,眼圈略略红了起来。
韩家举兵造反,允僖在西北奔袭救人、陷在柯尔腾音讯全无的时候,钟情连着做了大半个月的噩梦,折腾得整个永寿宫都跟着一副愁云惨淡、如丧考妣的情景,那么难的时候都熬过来了,事到如今,钟情也实在不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平静、冷淡,又止不住难过地重复了那句,“人回来了就好。”
更多的,也实在是计较不过来了。
“对不起,让阿娘担忧了,”允僖愧疚地把脸埋在钟情的手心里,低低道,“对不住,是儿子的错,都是儿子的错。”
钟情嘴唇微微地颤抖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开口问允僖一句:既然如此,那以后,你不要再出去乱跑了,好不好?
我受不了,阿娘受不了的,我很怕,我真的怕哪天在洛阳好端端的,就收到你不好的消息了。
皇太子沧江遇俘、韩家起兵造反,消息传到洛阳,傅皇后当场就晕厥了过去,虞宁侯领兵北上,洛阳方面拒绝韩昊划阴山而治的无理要求,也根本不承认太子身份时,长信宫人仰马翻,乱成了一团,而在比这更前,也一直持续了更长的一段日子里,永寿宫里得到的消息,是没有消息。
完完全全,音讯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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