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的牛车比寻常的牛车要大些,分了内外两层,外间可以跪坐一个伺候的丫鬟,内里是姑娘们休息的地方,车里不意外的已经早早的烧好了炭火,温度适宜,三人上车后,先把厚重的斗篷脱下递给外间的丫鬟,各自选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好。
萧源上车就随手把脖子里的金项圈丢到了藤萝筐里,这金项圈是实心的,又镶嵌了不少珠玉宝石,挂在脖子里沉甸甸的,若不是要出门,她才懒得挂呢!二姑娘素知她的脾气,平日在家的时候,萧源一向是能不戴就不戴的首饰,让丫鬟把金项圈用帕子包了收好,一会下牛车的时候还要戴上呢。
“幸好今天没下雪。”三姑娘举手哈了一口热气,“不然都不好走。”她也嫌金项圈挂着沉,让丫鬟帮她取下了。
二姑娘笑着给萧源倒了一杯热热的不放糖的红枣茶,又给三姑娘倒了一杯温温的加了红糖的红枣茶才道,“昨天太太特地让人看过天气了,确定了不下雪才带我们出来的。”说着又将几碟素点推到了两人面前,夫人上香前是滴水不沾的,但她不会强迫姑娘们陪她一起饿肚子,故牛车上下人们总会放上几碟素点。
三姑娘接过茶水,好奇的问,“二姐,江南也下雪吗?”她生在冀州,养在京都,对一直让今上留恋不舍的江南十分的好奇。至于那几碟素点,她看都没看,她早上是被姨娘喂得饱饱得才出门的。三姑娘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四姨娘可不会让女儿空着肚子出门,萧源也从来不在早上吃糯米糕。
“江南冬天冷的时候也会下雪,但没冀州那么多,顶多一两天而已,雪不过两三天就化了。”二姑娘拿出了针线,准备靠绣花打发时间。
三姑娘不喜欢绣花,无聊对着案几上的小香炉发呆,不一会眼睛就眯起来了。萧源对绣花兴趣也不大,更不喜欢在颠簸的牛车里绣花,那是对眼睛和手指的双重折磨!见车上有香炉,知道三姑娘也爱玩香,便对三姑娘说:“三姐,还有一会才到禅恩寺呢,不如我们熏帕子玩吧。”
“好啊,你熏什么香?”三姑娘一听熏香就来了精神。
“是栀子香,香片是用檀香做的,也带了一点檀香味。”萧源从暗藏的八宝格里取出一块香饼,放在一银碟子,然后用火折子点燃。
三姑娘拍手笑道:“栀子又称佛花,今天用这香到也应景。”
“是啊。”萧源打开香炉,里面干干净净的,萧源满意一笑,将自制的香灰倒了进去。
“五妹,你这个香灰是檀香灰吗?”三姑娘对香道很感兴趣,就可惜四姨娘不懂此道,没法子教她。
“不是,我喜欢用松针煅烧后粉末当香灰。”萧源用火箸夹起已经完全烧红的香饼,把它浅浅的埋在香灰中,又用火箸在香灰上,轻点了几个小孔,才从荷包里取出一片香片放在银碟子上,再把银碟子放在香饼上方,扣好香炉盖。三姑娘托腮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的问萧源几个自己不清楚的问题,萧源一一耐心答了。
香炉里的香料,在炭火慢慢的煨烤之下,栀子混杂着淡淡的檀香味,渐渐的通过香炉四周的孔洞缓缓的溢出,萧源将一个竹篾附在香炉上,对三姑娘道:“可惜现在牛车里,倒了热水我怕弄翻了,不然就人弄点热水来了。”
“为什么要弄热水?”三姑娘好奇的将自己的帕子盖在竹篾上熏香。
“香毕竟是用炭火慢慢煨烤出来的,就算再小心,也会带了一丝烟火味,如果在香炉下放上一盆热水,用水汽蒸一下,不仅能去掉那丝烟火味,还能让香味更持久。”萧源解释道。
“原来如此。”三姑娘拿起自己的帕子轻轻的嗅了嗅,欢喜笑道:“五妹,好像没有烟火味呢。”
“好像是没有呢!”萧源也嗅到了弥漫在空气里的栀子香味,满足的眯了眯眼,“三姐要是喜欢香道,我正好有几本手记,回头让丫鬟给你送来。”
“多谢五妹了!”三姑娘喜上眉梢,她不爱女红,对琴棋书画也兴致缺缺,唯独爱此道。
二姑娘含笑望着两人,“你们也帮我熏一下吧。”说着取出把帕子摆在了桌上。
“我来!”三姑娘兴奋的捧着二姑娘的帕子放在竹篾上。
这时牛车一阵轻微的晃动,外间的丫鬟轻声道:“二姑娘三姑娘五姑娘,前头有个农庄,夫人想下车歇一会,你们要不要也下车松散下。”
说是下车歇息,其实就是找个地方方便,萧源望着外头天寒地冻,摇了摇头,“我不去。”农庄可不像家里,到处都燃着火墙,下车也是受冻。
三姑娘眼尖瞧见四姑娘下了牛车,拿起自己熏好帕子,“我去找四妹玩。”
是去摆显吧!二姑娘和萧源哑然,二姑娘微红着脸道:“五妹,你在车里休息一会,我下去走走。”
“好。”萧源等两人走后,让丫鬟把还在燃香的香炉放到固定的夹板里,这样就不容易打翻了。
“元儿。”车外变声期少年粗哑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三哥!”萧源让丫鬟拉起车帘,一名年约十三四岁的清俊少年含笑站在车头,领口翻出的黑貂毛更衬着他容华如玉,“你快上来,外头冷。”萧源冲着他招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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