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里的梁父梁母日子也不好过。一道门, 门里门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在门外, 早些年国企那是个香饽饽, 梁父梁母双职工日子过得滋润极了。后来大儿子没考上高中, 也进了厂子上班, 家里条件就更宽裕了。不然就凭他们重男轻女的劲头, 也不会让梁红英一路读上去。
好日子一直到了九二年, 国企开始大规模改革,破产的国企越来越多,开始按照效益计算工资了。
梁母被下了岗, 还生了一场大病,把遣散费花了个精光不够还倒贴了积蓄。
梁大嫂不得不留在家里照顾婆婆和孩子。
而梁家的男人吃大锅饭吃惯了,出工不出力了这么些年, 已经受不了苦。
也就是那时候梁红英大学毕业分配了一份还可以的工作, 一家人的日子虽不如之前倒也能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因为有梁红英给他们兜着底, 所以梁家人不愿意赚辛苦钱。
梁父梁母手里捏着梁红英的工资, 儿子都需要他们补贴, 在家地位隐隐更高了些。
再后来, 从许家要来一大笔彩礼, 手头上有钱, 日子就过的更加舒服。
梁父梁母见天儿的朝着梁红英哭穷,可家里这日子过得比左邻右舍都好,每天桌子上都能见到荤腥, 几个男人还能喝几口小酒。
好日子就在三个月前戛然而止, 梁父梁母进了门里面,别说儿媳妇伺候他们了,作为新人他们得伺候老人。
梁父在家霸道惯了,刚开始在看守所那一个月,吃了不少苦头。之后的日子也不好过,梁父深深地怀疑是许家买通了人报复他们,有钱能使鬼推磨。
梁母也不好过,她身体不好,以前在家没事都是躺在床上看看电视逗逗宝贝孙子,洗衣做饭打扫卫生那都是梁大嫂要做的事情。多少年没干过活了,可到了这里头,什么都得自己来,还得被人欺负。
这日子是真正的泡在黄莲里似的,梁母枕头都哭湿了好几回。
原以为这样已经够惨的,万不想坐牢还得被人讨债。
许家这群杀千刀,这么赶尽杀绝也不怕断子绝孙。
母子二人泪眼相看,皆是一肚子苦水一肚子怨恨。
卖房赔偿,梁母哪能同意,卖了房子,一半的钱就得给许家,剩下那点钱哪够再去买个两居室,大儿子一家可怎么办,还有他们出去以后住哪儿。
梁母咬着牙在忍,可大儿子吓成这样,这是活生生剜她的心啊。
然而让他们卖房,还是点不下这个头,现在卖了,以后想买就难了。
梁母给梁老大出了个主意,“你让红英去求求许家,他们不是想离婚吗?只要他们不追债,就让红英离。”
“可是妈,就算红英不同意,这婚判离的可能性也很大。”梁老大早就打听过了,这算什么条件。
梁母咬牙切齿,“那你就让红英去他们那闹,就说他们要是再这么逼人,就吊死在他们门口,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梁老大吓了一个哆嗦,头一个想到的是,“他们会不会报复我们,妈,算了吧,咱们斗不过他们的,他们许家有权有势,我们怎么跟他们斗。要是他们生气了,他们对付牛牛怎么办,他们那么有钱,随便花点钱就够我们受的了。妈,算了吧,算了吧。我都想好了,卖了房,剩下的钱,让牛牛妈做点小生意,我们好好挣钱,存几年,再买个房。”他已经被连恐带吓的吓破了胆。
一提宝贝孙子,梁母就泄了劲,许家这群丧天良的真的干得出来,连老人都不放过,还能指望他们对孩子手下留情。
梁母越想越是难过,他们家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一群泯灭人性的丧星,当初就不该同意这门婚事的,这哪是结亲分明是给自家结了个祸端。
“红英呢,她怎么没来?”梁母怒气冲冲地问道。
梁老大,“她今天要加班。”
梁红英从京城回来,正合了他们的意,催着她去找了一份私企的财务工作,做六休一,每个月750,比之前那份工作工资还高了点。
做了一个月之后,梁老大就背着梁红英打电话去京城的单位辞了工作,绝了她回去的后路,回去干嘛,留在津市照顾家里才是正理。
梁红英知道之后一通痛哭,只觉得和许家宝更远了。
梁母又问,“红英怎么说,她也想让你卖房。”
梁老大一脸厌烦,“她除了哭哭哭,还能干嘛,晦气死了。”
“没用的东西!”梁母恨声道,“你回去告诉她,就说是我说的让她去向许家求情。”
“没用的,妈,你是没看见,许家人那是恨毒了她,她去求只会火上浇油。”梁老大不是很理解老一辈的想法,之前刚出事那会儿也是,姑姑叔叔让他们去求许家原谅,结果被打了出来,他胳膊都被打青了。
现在是他妈,也觉得求一求就能行。许家宝跟个死人似的,他爸妈可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可能对他们心软。也不知道他妈哪来的自信,觉得妹妹去求就有用,她肚子里又没揣着许家的种,人许家怎么可能给她面子,最恨的就是她了。
梁母悲声,“难道只能卖房子,没了房子,你们住哪儿去啊?”
梁老大也是满面愁容,“先租吧,妈 ,那群讨债的一看就不是善茬,要是咱们不还钱,他们说就去我单位找我,还会去牛牛学校,姑姑叔叔表弟表妹他们单位也要去,还会天天来咱们家,以后就不是说说话的事了,他们会打人的。他们真干得出来的,妈,那你说我这日子怎么过啊。闹到最后照样得还钱,妈,咱们认了吧,谁让我们倒霉。”梁老大是真的被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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