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的脑门流着血,龇着带血的尖牙,对床上的撒鲁尔呜呜叫着,还想跳上去再咬他,我紧紧捂着七夕的伤口,压着它,不让它跳上去。
阿黑娜上前扶起了手上带着血的撒鲁尔,他的脸绷得像冰块一样,显然酒全醒了,他狠狠地甩开阿黑娜,酒瞳似血地盯着我,冷冷地迸出话来,“你好大的胆子。”
阿米尔在旁边煽风点火道:“大胆妖女,竟敢拒绝侍寝,还敢行刺陛下?”
他一定是故意的,这下全抖出来,众侍卫和宫人有些尴尬,跪在地上,偷看撒鲁尔,而撒鲁尔的脸色更差。
阿黑娜满眼的不解和惋惜,可能处理这种事颇有经验,她仅仅使了个眼色,左右便识趣地退下,只留御医为撒鲁尔包扎。
“回禀陛下,”我强自镇定,“莫问以为只有粗俗卑劣的男人才会用蛮力去征服女人的身体,而永远失去了得到那个女人的心的机会。像您这样一位贵不可言的君主自然是能够让女人主动献出身和心,不是吗?”我尽量不着痕迹地拉了拉破衣服,遮住裸露的双肩,平静道:“陛下难道觉得强占一个女人的身体会更有成就感吗?”我尽量平和地说着我的那些论调,全是那些令他不能放下架子来杀我的理由。
须知天子一怒,流血千里,更何况,在这么多仆从面前丢了面子,他不杀我才怪。
“还有七夕,它是为了护我才误伤了陛下,在黑暗之中焉能辨清?怪来怪去,只能怪我!请陛下惩罚我这个主人吧。”我重重地伏地一磕,脑门嗡的一下子剧震。
我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声音。七夕也紧紧盯着前方,好像随时准备着扑上去。
烛火啪地一暴,却听上方的撒鲁尔沉声说道:“回神思殿。”
阿米尔急急地说道:“陛下,这个妖女可怎么办?”
撒鲁尔走出宫门的时候,停了一停,却没有回头,终是拂袖而去。
阿米尔一脸郁闷地跟在后面,临走时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人走得差不多了,我一下跌在地上,七夕也呜呜地趴在地上,拿爪子挠着大额头,我从御医手里抢过纱布和药帮它包扎,啵啵亲了它好几下。
然后我才忽然感到脑门上剧痛,原来心急之下,额头磕在地上太过用力了,敲出一个大包来了。
我一抬眼,阿黑娜和那个专门伺候我的老御医还是维持着嘴巴呈O形的状态。
我嘿嘿傻笑间,阿黑娜这才收起了惊讶,沉着脸说道:“我以为夫人是聪明人,怎么会如此糊涂?阿黑娜在弓月宫有三十五年了,侍奉三代可汗,见识过无数的后妃,比大妃和卓朗朵姆公主还要美丽的绝色美女就像夜空里的繁星一般点缀着这个弓月宫。像夫人这样秀外慧中的可人儿更是比比皆是,偶尔耍些小脾气,使些小手段亦无不可,但她们都懂得适可而止。这凉风殿里囚禁的都是些可怜人,唯一能救她们的只有陛下的千金一顾,夫人倒好,如此天作的机会,您却将陛下硬生生地推开了,夫人莫非想在这凉风殿里待一辈子吗?”
“谢谢你的好意,阿黑娜!”我的头晕得不行,强笑道:“只可惜,我实在不想做你们家可汗的妃子,也不会永远待在这座弓月宫的。”
阿黑娜满脸不高兴地止了声,摇摇头失望地走了出去。
我再不敢在床上睡,便抱着七夕在香妃榻上胆战心惊地睡到天明。
第二天,我在一阵嘈杂声中醒来,外面好像有很多人在进进出出。我的心一紧,莫非是撒鲁尔改主意了,要将我押入大牢?
七夕早就低吼一声,顶着一脑袋的纱布,一下子从破窗棂蹿出去了。我大声叫着七夕的名字,心中焦急万分,就怕它一跳出去就被撒鲁尔的士兵乱棍打死。我脑子里全是撒鲁尔吃七夕的可怕情景,想也不想,就抄起桌上一只长长的黄金花瓶,跟着七夕想从破窗子跳出去,却卡在窗口处了。我才意识到我不是狗,没有七夕的身段,就捂着自己的伤口开门挪了出去。
院子里满是抬器物的宫人,七夕一会儿到这个宫人的手里闻闻,一会儿将脑袋伸到那个箱子里看看,可惜人人忙碌着,没多少人在意大金獒。
阿黑娜在紧张地指挥着,大家看到衣衫不整提溜着黄金瓶的我,愣了一愣,呼啦啦跪了满地。
我愣在那里,却听阿黑娜说道:“请夫人速速更衣,陛下传口谕来,凉风殿对卓朗朵姆公主不利,宣夫人和公主今日起搬到春宫去住。”
我皱着眉道:“请你回禀陛下,我在这里住得好……”
阿黑娜面无表情地打断我道:“昨夜陛下没有一怒之下砍了您的脑袋,实在是您走运,但这并不代表着您会一直走运。别忘了在弓月宫中站得最高的永远是陛下,您莫非不想救您的忠犬和仆人了吗?”
“春宫是大妃娘娘的寝宫吧?”我抿着嘴与她对视了一会儿,终是慢慢说道:“你家陛下为何让我搬到春宫那里?”
“皇后身体不适,长久以来,皆由大妃娘娘掌管后宫。陛下突然颁下旨意,要大妃娘娘安排一切,大妃娘娘来不及为您整理新宫殿,所以先请夫人和公主过去,回头再慢慢收拾。”
这一天我和七夕搬到了火拔家热伊汗古丽王妃的寝殿,也是我曾经的结义三姐姚碧莹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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