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河笑了。
她开心地笑着, 揉了揉那美丽的柔软金发。
“就这么点事?为这点事躲着我纠结了一晚上?我还以为你讨厌我呢。”李清河走上前,轻拥头顶飘花的青年,一触即离。“主公要是不了解部下还配叫做主公吗?”
“你的悲伤我来拥抱,你的渴望我来允许, 你的完美我来承认,”李清河视线从一期一振滑到鹤丸国永, 再滑向山姥切国广,“你的过错我来背负, 你的一切我来接受。然后, 毫无保留把自己交给我。
“我就是这么霸道的人。”李清河脸上在笑,瞳孔锁紧面前的三位付丧神,“既然决定追随我,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啊。”
“谨遵主命。”一期一振单膝跪地。
“……那是自然。”
黑色的鹤一反之前的活跃, 没有接话, 静静站在灯火之外,红色的眼睛凉如夜风。
隐没在黑暗里。
“怎么老盯着我?”恢复精神的一期一振和头顶飘花的山姥切国广走了, 留了一地的花瓣。李清河无奈一笑, 回头就看到站在黑暗处的鹤丸一直注视着她。她半开玩笑地说, “我还没计较你和狐之助老是消失的事情呢。站那么黑的地方做什么,过来啊。”
鹤丸国永站在那儿,不声不响。
“刚才你也没有说话。”李清河察觉到什么,渐渐敛去笑意。“你在悲伤。为什么?
“鹤丸?”
“没事。”女郎盈盈玉立, 站在他伸手可及的光晕中。黑色的付丧神神思微微恍惚, 走入她所在的灯火里, 伸出冰凉的手,轻轻摸了摸那张熟悉的脸。
他能碰到她。
李清河愣住。
“你怎么了?”
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鹤丸国永看着李清河,那双红色的眼睛里,有清醒哀伤的情绪无声无息流动。
李清河从来没见过鹤丸国永这样的眼神……但是很熟悉。
她的爹娘,在她把昏过去的晏海送上逃亡的牛车时,就是这样看着她。
在听闻阿琅战死沙场的消息,她回到房间,在铜镜中看到了同样的眼神。
那是看着珍爱之人步入死亡,无能为力的悲哀。
“我要死了?”李清河慢慢弯起嘴角,出声调侃。
“……呸,胡说八道。”红色的眼睛眨了眨,黑色的鹤周身气势一暖,之前的哀伤消失不见。他伸出手熟练地理了理李清河的鬓发,“净说些不吉利的话。”
“你这眼神就和我要死了一样,”李清河没有躲,任由那只熟悉的手将自己的头发细心挽到耳后。“看着真吓人。”
“我最近不会走了。”鹤丸岔开话题,转身倚在门旁,小心拉开一丝门隙往里看去,冷哧一声,“这么大动静都没吵醒他,睡得够香。”
李清河没有继续问。她弯腰凑近,扒在门框上看了看里面睡得安稳的小男孩儿,“睡得香是件好事。”
李清河看着只露个灰色小脑袋的今剑,鹤丸国永看着李清河颤动的浓密羽睫。
“你还是很喜欢小孩子。”他突然说。
“年纪大点,自然喜欢孩子。”李清河站直,瞬间比歪着身子倚墙的鹤丸高出了一截,“你今天分外的多愁善感啊,这可不像你。”
“你想回去吗?”猝不及防鹤丸问她。
“你说回去?”李清河一愣,“我以为狐之助将我拉来,就打着长期抗战的谱?”
“不用理那只木偶。”鹤丸摆摆手,“我送你回去,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发生了什么让鹤丸国永这么焦急?
狐之助呢?狐之助在哪里?
李清河来不及细想,干脆沉下脸。
“你觉得我是会半途而废的人?突然把我拉入这个世界,在我决定留在这里的时候又突然送我回去?鹤丸,你在后悔什么?”
“我确实是在后悔。”鹤丸干脆承认,“我后悔让你来了。这群家伙根本不值得让你费心,这儿也不需要你。我不该牵扯你进来。”
不值得费心?不需要我?不该让我来?
李清河这下真来了火气。
她一把将鹤丸扯到隔壁鹤丸的屋子,门快速开闭。一片漆黑中,挥手把黑鹤一掼——
“嘶——”鹤丸国永实打实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我就知道是你。”李清河的气息铺天盖地压向鹤丸国永。
“是不是我有什么区别吗?”鹤丸瞬间化作灵子消散在李清河的钳制下,李清河手一撑腿风凌厉扫过,身后鹤丸刚刚凝聚起的身体又一次溃散,出现在房梁上方。李清河在黑暗中丝毫不减敏锐,宽袖一挥掷出护腕中藏着的细针,鹤丸迅速后翻险险躲过,寒芒直接贯穿梁木,从另一面透出一排细如牛毛的针尖。
“连裴元送的试毒金针都用上了?”鹤丸凭空而立,眼神复杂,“这么生气?”
“裴元你都知道。”李清河顾忌着隔壁的今剑,动作轻巧声音压低,一片黑暗中的含笑低音让人不寒而栗,“给我一个不干掉你的理由。”
“你还是这样,越生气笑得越开心。”鹤丸清楚地看到李清河脸上渐渐扩大的笑容,打了个寒噤,干脆不凝结身体,作为一团黑色烟雾晃来晃去,扎眼得不行。“我说过我们之前见过,知道裴元很奇怪吗?”
“裴元送我金针之时只有我他二人,你是怎么知道的。”李清河目光如电。
“我说过,你早晚会想起来的。”鹤丸被黑雾包裹着,影影绰绰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你无需再为此烦恼了,离开这儿,你什么都不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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