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到处撒女儿的行为是出于无奈, 男婚女嫁, 儿子和女儿们都作为资源发挥他们应有的作用,为家族的处境好转出一份力。
“听说他们过去还吃过亏, 本地望族就算纳妾,如凌家一样的人家还是不被放在眼里。读不读书有什么打紧, 在这些江南望族看来, 肯让他们的女儿进门,都是高抬贱民的门楣。”
苏日格冷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当年的门阀士族,家中部曲奴仆数不胜数, 张口上品、闭口家学。其实呢?如今若是佃农闹事, 没有官府他们都摆不平!”
“公主说的对!”阿古达木马上捧哏, “我在御前听沈大人向汗阿玛禀告,说有些人家就是纳妾,还要贱籍把儿子也作为奴仆伴当送过去。那个面圣的凌耕, 他的长子就是给人当过伴当……”
额驸说着没动静了,苏日格奇道:“你接着说啊!”
阿古达木支支吾吾说道:“沈大人说, 凌耕的长子做伴当的时候……呃, 坏了身子。”
“……”饶是大公主见多识广,骤然之间也没明白什么叫“坏了身子”,愣了好一会,苏日格结巴着问道:“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表情一言难尽的阿古达木点点头:“就、就是公主想的那样。”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弘晗此刻也捂着脸:“别提了,就现在这样, 人家还惦记着在汗阿玛跟前‘直谏’, 反对汗阿玛让贱民脱籍。”
“一门心思掐着别人的命门, 唯恐日后人家骑在自己头上,也不怕夜路走多了遇鬼。”
“别说他们,”苏日格突然冷笑了一下,“昨儿京城里传信到了皇额娘那……叫人恶心。京中那些不成器的,佐领□□旗下人女眷,闹出了人命。不知道皇额娘趁空儿递消息到御前没有?”
“哪一旗的?”弘晗奇道,“居然又出了这种事,还知道给皇额娘递话……莫不是?”
“要不怎么叫人恶心,镶蓝旗的!”气呼呼的大公主没好气道:“打的还是汗阿玛的脸!”
当今在潜邸的时候,做了镶蓝旗小二十年的旗主,如今皇上在南边收拾贱籍,打的就是那些叫嚣“良贱有别”“严守主奴分际”的人,结果转头后院先闹起来了。
因为事涉女眷,消息紧着送到了帝后跟前,皇后先知道的。而胤禔忙着各路御前会议,回过神才发现后院起火了。
“这帮混账畜生……”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皇帝本人只是随意的骂了一句,并没有多么义愤填膺,甚至他还有心情安慰皇后:“别和那帮不懂事的生气,犯不着。”
道琴反而更担心了,根据她二十多年的经验来看,丈夫这个反应显然有些不正常。她还想权威胤禔两句,胤禔反而拉着她的手,夫妻俩坐在行宫湖边,皇帝就在皇后耳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江南这边正因为皇帝打算给贱民脱籍而物议沸腾,胤禔还在头疼怎么让这帮人闭嘴,总不能真的挥刀罢……这样公开的白刃相向并不是胤禔的风格,他是个要脸的人。
京城这事,虽然胤禔也生气,但这是个好机会。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道琴马上明白了丈夫的意思,他可以通过北边的事来敲打南边的人。毕竟,让贱民脱籍,总比当年世祖、先帝在江南收税容易多了。
没人会因为皇帝让贱民脱籍而真的跑到孔庙哭庙的,他们很会权衡利弊,只要皇上打定了主意,至少在这件事上,没人会用身家性命和他唱反调。
皇后想到的这些,胤禔自然都清楚,除此之外,他还有自己的想法。如果贱民真的大量涌入关外,将来可以引发另一个问题,会有人说“关外乃流放之地!”这对胤禔的构想显然是个伤害。
但是,借着镶蓝旗佐领□□案,他终于了可以推进自己的另一个举措了。
“南粤不比内陆,朕不能继续往前走了,但是你可以。”
圣驾启程回京之前,胤禔先把弘晗叫到了眼前,殷殷嘱咐道:“你还年轻,趁着这个好时候,多出去走一走,了解一下各地风土民情,心里也好有个成算。”
“东南土地贫瘠,百姓多有下南洋之举,虽然也是安土重迁,但和内地也多有不同。”
“儿子一定多看多听。”弘晗道:“汗阿玛的苦心,儿臣明白的。”
胤禔欣慰的点点头:“朕让沈瞭和侍卫们随你一起去,路上注意安全,平安回来最要紧。”
将儿子远远打发去东南,皇后且还没说什么,太后先有意见了。
“弘晗独个去?你倒是给安排几个宫女伺候他,要不然一去半年,路上都是男人,万一有个头痛脑热可怎么办。”皇太后佯怒道:“再说,苏德都快半岁了,弘晗膝下连点响动都没有,你也不着急!”
皇太后是了解自己儿子的,看上去好说话,实则桩桩件件都把在手里,弘晗身边的事儿,与其抓着儿媳妇唠叨,还不如直接和儿子说。
“您怎么……”胤禔刚想说您老怎么想起这事了,但是仔细想想,老太太可不就容易关心这事,他就把话咽了回去,转而笑道:“他还年轻呢,急什么。再说,您拨过去人伺候他,万一有个首尾,反而不好收拾。”
依照宫中惯例,太后、皇后身边的宫女,虽然也是出身包衣,但必定是家中父祖、兄弟得用,能为朝廷效力的人家。这样的女孩子在宫里,与其说是宫女,不如说充当了一个宫廷女官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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