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荃二话不说跪倒在地, 手中忘记放下的食盒暴露了她内心的惊恐。惊恐之余还有些莫名其妙,常年审讯犯人得来的经验使她下意识去观察凌雪霁的面部神情,从而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刚升腾起来的希望在看到那张与自己脸上如出一辙的迷茫时破碎成渣。
“还拎着那玩意作甚?出去了几日连规矩都不懂了?”曲老太君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吓得曲荃立马丢掉了食盒,跪的笔直。
一时间,西苑的正堂内鸦雀无声,平日里伶牙俐齿的曲大尚书和凌二小姐登时变成了俩哑巴, 在曲老太君无名火下连喘气都不敢喘。集锦和画眉在一旁暗自着急,却又瑟瑟缩缩连往前行一步都不敢,外屋的婆子端了补药走到门边,被人阻拦下来只得在外头端着将冷不冷的补药战战兢兢的候着。
凌雪霁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曲老太君, 也还不清楚曲老太君究竟是因为什么生气的,为什么要罚曲荃跪, 也不知道曲荃究竟得罪了曲老太君什么, 只得自己在那边胡思乱想。眼睛时不时瞄到曲荃那边,却见曲荃眉目低敛丝毫没有平日里飞扬的感觉。
“荃儿, 之前让你给妻子赔罪, 你为什么不赔罪!”曲老太君终于打破沉寂,这令座下的曲荃和凌雪霁都舒出一口气来,毕竟这种时候有声音总比没有声音来的好受一点。长时间的压抑不是任何一个正常人能承受得了的。凌雪霁甚至暗戳戳的怀疑, 曲荃审案时候那种阴鸷的气质就是传自曲老太君。乖乖, 实在是太吓人了。
曲荃闻言背脊一僵, 如果不是曲老太君在上面坐着曲荃一定立刻喊人将画眉和集锦这两个多嘴的丫头关到夏台去喝喝茶。曲老天君似乎知道自己这个外孙女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丝毫没有愧疚感, 一定是在脑子里发狠!
“不是画眉和集锦那两丫头说的,你休想迁怒与人。”曲老太君的声音苍老且稳,听上去有一种让人不能抗拒的威严。“曲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我问你,十里红毯自前朝来就是丈夫向正妻赔罪,迎正妻回府的仪程,你为何要在红毯上向一个男子……真真荒唐至极!”
曲荃心思电转立刻给曲老天君磕了个头,道:“外祖母,这事说来话长,事情是这样的。荃儿与雪霁在外办案为了方便起见,并没有暴露雪霁的身份。那名男子是本次连环血案中的重要目击证人,但是不知因何缘由一直不肯说出真话。荃儿没有办法,幸有雪霁为荃儿分忧,隐瞒身份前去施怀柔之计,终于引得那少年说了一些重要的线索。今日十里红毯铺好之后,荃儿确确实实是想要向雪霁赔罪,并迎雪霁回家。哪知那少年正好同雪霁待在一处,荃儿没有办法只得出此下策啊!”
这一番话说了好几个没有办法,听得凌雪霁一阵腹诽。但是对曲老太君似乎有些用处,只见曲老太君的眉目略微柔和了一些,但是看着曲荃的目光依然十分冷峻。
“既然那目击证人已经说出了线索,你又何必再让自己的妻子受委屈?雪霁是我们尚书府明媒正娶的妻子,岂有在外头被人横眉冷对之理?”
谁敢对她横眉冷对的啊?!!!曲荃内心叫屈,却丝毫没有什么办法,毕竟曲老太君今日心情看上去十分糟糕还是顺着她的话说比较好。
“是是是,外祖母说的是,荃儿以后知道了。”曲荃手心里全是冷汗连连点头。
“案子办完了?”曲老太君突然关心起案子来。
曲荃迟疑了一下还是对曲老太君说了真话,“还没有,还差一点头绪没有理清楚,荃儿也正在苦恼。”
“那明日你和雪霁出去办案的时候,将她身份公开。身为尚书夫人,怎能让她在你们那些个地方受委屈?”
“啊?”曲荃楞了一下,这个就很尴尬了。毕竟此时将凌雪霁的身份公开还有一些隐患,而最大的隐患就是来自于阿茅那个让人头疼的目击者。曲荃在蒙骗曲老太君和说真话今夜被骂的狗血淋头之间踌躇了一下,还是选择说了真话,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外祖母,这个可能荃儿做不到。”
“为何?”曲老太君刚刚恢复的好心情似乎又磨灭了。
曲荃僵硬着脊背,硬着头皮解释,“据荃儿判断,那名目击者少年对我们还有隐瞒,要想或许全部的信息还得辛苦一下雪霁,不然的话怕是前功尽弃。”
凌雪霁听到这里猛地看了曲荃一眼,倒不是因为曲荃要继续委屈她,而是因为她原本大松一口气以为铁板钉钉水落石出的案情竟然还有隐情?这个认知让她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丝丝不满,原本以为自己经过这一番历练能够精明不少,却没想到她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但是因为这个认知她隐隐又有了些自信。之前听了危岳雁的分析,以为金线鱼钩真的是一个障眼法根本不重要的点。曲荃说它是本案中的重中之重或许真的不是在哄自己开心,而是实情。这么说来,自己是真的对这次案件的侦破贡献了自己的一份价值?
曲老太君的眉头一瞬蹙紧,在暖黄灯光的晕染下显得十分凝重,末了怒容褪去只剩下一抹沉重的叹息,“荃儿,你真是太不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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