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岳雁点点头, 见人差不多没事了,立刻放开手。凌秋泛和老鸨也来到那个老妇人身边, 危岳雁见那老鸨也过来了, 一把把凌秋泛拉到身后,随即整个人发出低气压,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从那些穿着舞衣水袖的舞姬脸上扫过。
“方才是谁,将这位老人家推下去的?”
她虽然站在楼梯下端, 看那些舞姬, 是仰视的角度,但是整个人的目光姿态完全是站在城楼上,睥睨敌方即将被踏碎在铁蹄之下的兵卒一般的姿态, 令人不寒而栗。
那些舞姬也看出这个红衣女子不好惹, 胆敢在悦己楼里这般嚣张的, 要么就是不懂这里的规矩, 要么就是来头不小, 这个女子明显就是第二种。她们面面相觑, 脸上显露出的失措全都落在危岳雁森寒的眸中,她冷笑一声, 一震广袖,抬足便登上悦己楼舞台正中的云梯,一路走到那几个舞姬面前, 光速利落的扼住其中一个穿粉色舞衣的舞姬纤细脖颈, 承受巨大压力的指关节互相碾磨出的声响在此时鸦雀无声的悦己楼大堂中清晰可闻。
“你做什么快住手!”凌秋泛吓坏了, 忙跟着跑上云梯一把扯住危岳雁的胳膊急声道。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危岳雁闻声便松了手,那舞姬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危岳雁并没有推她,也没有别人碰到她,只是危岳雁方才掐她脖子的时候习惯性的将人提了起来,武将出身身量又高,那舞姬双脚离地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一触碰到地面心头一顿没反应过来双腿无力致使身体软在了地上。
其余几个舞姬见了这场面哪里敢上前去扶,只得战战兢兢的守在一边。人前她们是千金供着,万金哄着的粉面娇娃,在这种绝对势力面前,还不是一个个怂成鹌鹑。
“你是要杀了她吗?”凌秋泛柳眉蹙起,这是她嫁给危岳雁之后,第二次见到危岳雁的暴戾。沙场上几年打磨下来的人,脾性里自生一股肃杀之气,只是这样的锐利应该对的是敌兵,是恶徒,而非是这些孱弱之辈。她摇摇头继续道:“我们只是来寻求解决的方式,你这样岂非把事情变得更糟?”这里是金陵城平旸坊,不是你可以大开杀戒的战场。
最后这句其实才是凌秋泛真正想说的话,只是她不想在这里暴露危岳雁的身份,一旦暴露那比直接以贵女身份杀了人还麻烦。虽然她没说,危岳雁却是领会了她的意思,低头认错。转而瞪了那勉强支撑起身体,哭的梨花带雨的舞姬一眼,不知怎么,心中那股子杀意仍旧未褪,她对凌秋泛道:“你说的不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人方才把那位老妇人推下楼去的时候,有没有存过杀人之心?”
凌秋泛沉思片刻,“那也该由衙门的人过来制裁。”
“哎呦误会了误会啦,我们拢翠啊,刚刚是不小心把人摔下去的,绝对不像两位姑娘说的那般心狠手辣啊。”老鸨见势不妙,立刻过来赔了小脸,接着拉过拢翠的手,将人拉到堂下,拽过老妇人跟前,道:“还不快向息婆婆道歉。”
那拢翠抽抽搭搭的,一点都没刚才推人下楼的狠劲,其实她也是因着前几日来了位侍郎家的公子,对她喜欢的紧,成天丝绸啊珠宝啊的往楼里送,单单就看她出场的舞。沉寂了一年终于有了盼头,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以为落到实心人了。所以有些时候会耍耍性子,越发看不起人。方才那一推确实没存什么杀心,但也绝非真的无意,只是狠心值和胆量没有统一大小罢了。
现在被危岳雁掐了脖子,又被老鸨这么牵着手拽着人过来道歉,心里那股子虚浮的气焰早就破了,老老实实的垂下头准备道歉,还未开口,却听到云梯顶上三楼不知那间雅阁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是一道清雅的女声。
“不知贵客驾临,湫婳有失远迎。”
言落,一个白衣抱琴的身影随着这句话音,如从云端飘落人间。众人抬眼看去皆微微张口,悦己楼的大堂里顷刻发出一片抽气声。
今日这盏茶水钱付的可真值了啊,居然见到了悦己楼的花魁娘子——湫婳。
危岳雁听见一个“湫”字就不禁蹙起眉头,再见到那人抱着琴下来惺惺作态的模样,更是心生厌恶。凌秋泛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倒不如她妹妹那样别扭无措,只要不行污浊之事,她自清风朗月般从容。此时听见所有人的抽气声,便知这女子地位不低,心生好奇也跟着众人一样抬头看去,却见这个女子的模样倒与自己有些相似,人在遇见和自己类型很相似的人的时候,总会生出一些奇妙的感觉。有些人是抵触,有些人则是好奇,想要更接近的去一探究竟。而凌秋泛则两者皆非,因为危岳雁此时已经拽了她的手往楼下走。
“非亲非故迎什么迎。”危岳雁不耐烦的走到那被叫做“息婆婆“的老妇面前,从衣襟里掏荷包,极不耐烦的问道:“开个价吧,我今天要带这位婆婆走。”
那个湫婳这时候下来,肯定不是为息婆婆说话的。她反而还有意无意打断了拢翠的道歉,若是真有一副良心,早在楼上就该听见楼下的动静,以她的身份处理这些事情一定要比她这个外人来处理的方便。可见这个湫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空有一副好皮囊,其实不过是笼着一层皎洁月色的夹竹桃罢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