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岳雁一瞬将曲荃箍住腾身而起, 几个起落后,已远在五六楼外。
监斩的官吏连忙指挥左威卫金吾卫维持秩序,追拿逃犯, 然随即赶至的府兵将整个法场冲成一团糟。
潜伏在人群中的贺游天秦广漠将头上斗笠一摘撤离现场,各自骑了马飞速去接应容起霜戈, 凌雪霁将阿茅的轮椅交给一旁的集锦, 让她先带阿茅回尚书府,而自己则随凌秋泛一道上了马车前去与史桩朔石斛汇合。
几乎是一瞬之间, 风云变色, 形势扭转, 曲荃危岳雁勾结法场生变的事情还没来得及传入宫门,三皇子领兵清君侧的旗帜已经打到了眼前。
危岳雁给了曲荃一匹马,曲荃手脚上的锁链早就被危岳雁一刀劈断,身形利落翻身上马,同危岳雁并驾齐驱往宫中赶去。危岳雁看着曲荃熟稔的御马姿势, 说出心中疑惑。
“怎么知道的?”
曲荃反问:“怎么争取来的?”
二人看似问的不清不楚, 但心里都知道对方所问为何,相视一笑后曲荃先作答:“我试着将自己放在你的位置上, 联系之前你们让雪霁同我说的扶持三皇子计划, 想着你一定会用最决绝的方式来做。你要助其逼宫定会调遣天下折冲府,这其中能为你所用又在金陵城附近的并不多, 边|境附近的不能动, 其余剩下的约莫有十个。”
“数量虽够, 却距离金陵太远, 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就算在各个关口备足替换的车载马匹,所有兵将轮番赶路,也不一定能赶上三日后的午时三刻。”
“我猜想你可能会想办法拖延时间,这个猜测在我见你坐在监斩台上时得到了证实。你能做的已经做到极致,接下来的事只有我能做。”
危岳雁勾起唇角:“那你就公然挑衅我,还不把当今圣上放在眼里?”
曲荃故作讶然,“难道要你这个监斩官藐视天威,当众撒泼?你是觉得其他监斩官都是瞎子,还是觉得法场上的金吾卫都是瞎子?”
危岳雁气的恨不得一鞭子抽死她,笑骂:“就该一刀斩了你。”
“不过我是真的奇怪,莫非常后是个傻的?她怎么会让你来斩我?”要说这一系列环节中曲荃最没有料到什么,那必然是危岳雁亲自监刑一事。
毕竟不是个傻的就能看出来,曲荃早就和危岳雁站在一起,否则的话,陇息战归之际她俩就只能存一。常后居然能将她们两个放在一起??
勇气可嘉。
“她大概真的是个傻的吧。”危岳雁想到当时皇后中招还自以为聪慧果决的模样就想笑。
从曲荃不辞生死给她求兵,而且两人活着回来就可以看出,她们两个已经站在一条线上。
要救曲荃,她就必须争取到监斩的机会,所以她故意主动去求情,表面上仍然伪装成与曲荃势不两立,但依稀有唇亡齿寒的悲凉。如此一来皇后就会以为她想将自己蒙在鼓里,故意反其道而行,反而让她来亲自监斩。
皇后自以为走了一步解气的妙棋,实则是真正落入了布局人的股掌之中。
曲荃听完啧啧摇头:“危岳雁啊危岳雁,你终于学会把战场上那一套拿到朝堂上玩了。孺子可教也。”
危岳雁抬手就送了曲荃那匹马一鞭子,曲荃被重重癫了两下又闪电窜出两丈远这才狠狠瞪着跟上来的危岳雁,扬手也送了她的马一鞭子。
好不容易结束这场幼稚儿童的游戏,曲荃才气喘吁吁的问:“那皇帝是怎么回事,留之日后对你我两家都将是个祸患,可若杀之又会脏了我们的手,日后再如何正名也无法逃脱弑君的罪名,我想了数种办法都无法置他于死地,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三万声丧钟整整敲了三日三夜,正好敲到曲荃行刑当天。
曲荃在牢里被钟声吵到不行,心里却很冷静,她知道这绝对是出自危岳雁他们的手笔,却着实猜不到内情。
“这都归功于我们的岳父大人。”
“凌江大人?”
“他手上有一块圣上亲赐的免死金牌。”
曲荃如果不是牵着缰绳,简直就要为凌江鼓掌,“姜还是老的辣,不愧是咱岳父大人。”
***
日头已经偏西,皇城脚下滚滚烟尘似是漫上天际,浓云压得整座金陵城陷入一片昏沉。离皇宫最近的酒楼包厢里,凌江、曲老太君及危承旭三人临窗而坐,纱帘微启,眼看底下大军压城。
逼宫之事,他们谁都不能沾这个罪,只能在暗处周旋辅佐。
弑君亦然。
所以只能找机会逼皇后亲手杀死皇帝。
常后自然不可能那么快的了结御隆帝的性命,但若是横插入一个变数,造成两个极坏的结果让她择其一的局面,结果必然会有不同。
这个变数就是凌江手上的免死金牌。
与其放虎归山,正面对决早已联合起来的敌人,倒不如杀死一个早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傀儡,提前所有计划。
即便没来得及亲手杀死,御隆帝此人也已在三万声丧钟里,除名于大夏史册之中。
凌江望着已经逼入宫门的大军,想起当年御隆帝赐下金牌时的场景,心中百感交集。
这枚免死金牌,没能救得了战死的忠良,没能挽回倾覆的名门,亦没能在吴郡一方窄窄的天地间发挥效用,唯一发挥了的效用,竟是将赐出它的主人活活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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