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老同学,军令如山,我恐怕马上就得走。”闹腾一阵之后,沈言对搂着他肩头的邱志坤说道。
邱志坤松开手,点点头,“我知道,上面命令我收到了,我只是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你。”
说到这里,邱志坤压低了声音,“上海那边……你到底有多大把握?”
沈言眉头一皱,“什么多大把握,你可别乱想胡说。”
“我可没胡说,也没乱想,都是干这一行的,猜也能猜出一个大概来。不瞒你说,刚才在机场门口遇到了郑长官,我向郑长官问了问情况,知道我和你是‘浙警’时的同班同学,郑长官就和我大概说了说局里的情况……我现在只问你,老板有没有对毛森学长下秘裁令?”邱志坤用更加小声的声音问道。
沈言眉头又是一皱,“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懂我的意思,救人可比杀人困难得多。”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我要去上海,我也不瞒你,时间紧迫,我必须
尽快赶到上海,所以你现在就得安排人送我们上路。”
“不用安排人,我亲自送你出防区,说说,你打算怎么走?”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我建议你走陆路,避开武汉,绕道河南,走安徽、江苏这条线,这是现在前往上海最安全的线路,一路上也能得到我们人的照应。”
“不行,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想了想,沈言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尽快送我们到武汉?”
“没有办法,除非共产党点头同意。”
“为什么?”沈言有些奇怪。
邱志坤说道:“出了随县,至武汉整个这片区域,除了我们、日军和黄卫军,共产党的新四军和游击队也在这片区域里活动。日军、黄卫军人生地不熟容易对付,新四军和游击队——共产党的队伍你是知道的,在南昌行营的时候你也见识过,那叫一个神出鬼没,没有他们点头,我敢保证,你绝对死在半道上;还有,去年皖南发生的事,你忘了?”
听邱志坤这样一说,沈言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昨天下午老板在召见结束时要送他“事急从权”这四个字,看来他也猜到自己会走哪条路,那四个字就是他默认沈言付给共产党的买路钱。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联系上新四军或者共产党游击队在这个地区的负责人?”沈言问道。
邱志坤吓了一跳。
“你还真敢去想,你就不怕老板直接将你‘咔嚓’掉。”一边说,他一边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邱志坤的动作把沈言逗笑了,“事急从权,这是老板在我临走时送我的四个字,什么意思,你这么聪明的人就不需要我来提醒你了吧。”
邱志坤槌了沈言肩膀一下,“你这家伙,原来是带了尚方宝剑来的,早说不就得了。”
……
随县国民党党部。
八点三十分,党部办公室后面的一个院子里,中统随(县)应(山)站站长丁重杉正优哉游哉的翻看着手里的审讯记录,虽然那记录上除了审讯者的提问别的什么都没有,就是有也无非是“不知道”、“你休想”之类的,但丁重杉依然看得很有兴趣。
审讯记录不止一本,旁边的椅子里还有厚厚的一摞,这些记录就是丁重杉来到这里任站长之后的成绩,是他能力的体现,丁重杉当然充满兴趣。
翻完手里的这本,丁重杉放下之后又另外拿起一本。翻开一看,被审问的人叫肖洪海,这个人丁重杉很有印象,几天前正是他带人突袭厉山镇时无意中将此人抓获的,以丁重杉多年的经验判断,此人在共党地下组织中绝对是个重要人物!
如丁重杉所料,审讯记录里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
将审讯记录放在膝上,丁重杉开始考虑如何才能让这个叫肖洪海的共党开口……
一阵喧闹声突然响起——“你们想干什么”、“县党部都敢闯你们吃了豹子胆了”、“你们的长官是谁”……喧闹声中,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又紧跟着响起,可很快,所有的打斗声又全都停了下来,或长或短或高或低的各种“哎呦”声又此起彼伏。
变化太快,还不等丁重杉从云里雾里中清醒过来,一个很是傲慢的声音从此起彼伏的“哎呦”中脱颖而出——
“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特务团中校副团长邱志坤,今日率我军中弟兄来此拜访中统诸位同仁,你家大人何在,还不命他速来迎驾。”
“欺人太甚!”丁重杉“噌”一下站了起来,从落在地上的审讯记录上一脚踩过,直奔前院而去。
一进前院,就见院子里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每个士兵的手臂上都戴着一个写着“宪兵”两字的袖套。看到这一幕,丁重杉重重地吸了一口凉气,带有宪兵袖套的特务团和没带宪兵袖套的特务团可是两码事,个中利害,身为一站之长的丁重杉又岂能不知。
怕手下弄出什么纰漏,丁重杉赶紧来到前院大厅,就见大厅中间背对大门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校军官,大厅的一角,自己的那些手下挤在一起,个个鼻青脸肿,还有几个人的身上还挂了彩,所有人都被特务团的士兵用枪指着。
尽管脚步很轻,那名军官依旧察觉到他的到来,丁重杉刚一进大厅,军官就赫然转过身来,眼睛不眨地看着他,“丁重杉,中统随应站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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