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从博物馆路驶上了南京路,然后顺着南京路一直开。
看着窗外陌生的街景,柳琳问道:“长官,我们这是去哪儿?”
沈言答道:“愚园路。”
听沈言这样说道,柳琳的脸立刻变得像被红霞染过一样。
她知道沈言说这话的意思,愚园路上有一栋属于她的房产,他是想把成忠和谢天临两人的户籍落在她那栋房产的名下,以匠人或者佣人的身份——虽然没有明说,但她猜得到。
可她没有告诉他的是,属于她的那栋房产是她父母为她将来结婚时准备的嫁妆,是她的新房,这个时候把人带过去……
“你这是怎么啦,怎么突然变得怪怪的?”开着车的沈言看了柳琳一眼,问道。
“这家伙根本就是根木头!”
柳琳在心里恼恨一句,嘴里却说道,“人家哪有怪怪的?人家只是在担心……”
见柳琳说话有些吞吞吐吐,沈言取笑道:“总不会是在担心你家里人突然出现你的那栋屋里吧?”
“要出现了呢?”
“怎么可能?上海情势这么复杂,你父母又上了年纪,他们不在南通待着,跑到上海来凑什么热闹。”
“万一是我哥呢?”
“你二哥在武汉,你大哥要在家照料父母和你们家里的生意,你哪还来的哥?”
柳琳想要反驳,可在张开嘴之后才发现,她的这位沈长官说的确实是实情,自己根本无法去辩驳,这也让柳琳很是生气,干脆别过头将视线投向窗外的景致。
当车驶上愚园路之后,沈言放慢了车速,盯着路边的路牌,寻找着柳琳说的她那处房产的位置。
“718弄……你的那栋屋子是不是在这里?”沈言指着弄口的路牌号,扭过头问坐在副驾驶位的柳琳。
“应该……就是这里吧?”
眼前一栋栋或精致或华贵的别墅把柳琳给震惊到了,虽然从小她就知道她家里有钱,可到底有钱到何种地步,她也不清楚,她的印象中,父亲就是一个只知道守着自家一亩三分地的土老财,即使是汉口一元路十七号的那栋别墅,也没有改变父亲在她心中的印象。
但是现在……父亲的形象在柳琳的记忆中突然变得神秘起来,似乎她以前对父亲的记忆全都是错的一样。
这时,弄口斜对面的岗亭里突然蹿出来几个身穿黑色警服全副武装的伪警,其中一名腰上别着手枪的伪巡长更是指着车子厉喝,“你们干什么的?”
仅凭伪巡长腰上的那支M1911手枪和说话的语气,再看走过来的这几个人的年龄、精神状态和走路姿势,沈言判断,这几个人伪警极有可能是伪装的。
只是伪装者究竟是特工总部的特工,还是伪军委会调查统计部专门负责保卫重要人物的特别勤务人员,沈言也无法去判断。因为在吴世宝死之前,愚园路上有个地方的安全就是由特工总部的特工在负责,可在吴世宝死去、特工总部又移至杭州之后,这处地方的安全由谁负责就很难说了。
整个大上海,需要动用特工总部的特工或者伪军委会调查统计部的特别勤务人员去保卫的人只要那么几个,而恰巧,这几个人也都住在一个地方。
尽管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对愚园路和愚园路周遭根本不熟悉,但沈言这时几乎可以断定,对面那个弄口就是军统局的一些文件和档案里反复出现过的愚园路749弄,周佛海、李士群和年初“暴毙”于苏州的吴世宝住家所在地。
“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黄卫军的身份。”沈言赶紧叮嘱柳琳一句。
谁料想那个腰别手枪的伪巡长眼睛极尖,沈言叮嘱柳琳的情形被他一下子看到,他立刻跑了过来,到车门前,指了指沈言,然后把指头定在了柳琳身上,问道:“刚才你们两个偷偷摸摸的在说什么?”
看着那伪巡长,柳琳说道:“刚才他问我,我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站在车门前的伪巡长眉头一皱,“找错了地方,你这什么意思?”
柳琳指了指沈言那边墙上的愚园路718弄号牌,说道:“我就住这里面。”
听柳琳这样一说,这伪巡长立刻显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来,“你……住这里?”
听到柳琳这样说,随后赶来的那几名伪警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脸上的敬畏之情清晰可见——“能在愚园路上拥有别墅的人,非富即贵”,这样的话,想必这几个伪警也是听说过的。
“也不是,事实上我一天都没在这里住过。”
柳琳实话实说,“我父亲在几年前送了一套房子给我,就在这里面,我这次过来看看,如果能够住人,我就收拾收拾住进来,也省得天天住饭店。”
“您父亲——”伪巡长一下子变得客气起来,“敢问您父亲是谁?”
“我父亲叫柳孟园。”
“柳孟园?!”
就见这伪巡长神情一怔,而后原本挺得笔直的腰像倒塌的房屋一样坍塌下来,“原来是柳小姐!柳小姐何不早说,您看这误会闹得……柳小姐,您这边请——”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附近确实没有导演、灯光、摄影、场记等等这些,沈言还真当现在是在拍电影。
眼见着伪巡长在前面向他招手,沈言不敢怠慢赶紧发动汽车,又在伪巡长的指挥下,把车掉了一个头,然后跟在他身后,沿来时的路往回走了约五十米左右,在一个写有714的门牌下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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