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贺耀祖从未插手过军统局的业务,可有了唐纵和郑介民的指点,再加上侍从室一处的职责就包括情报业务,长期的情报工作使得贺耀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电文里提到的“三军司令部”指的是什么。
……
“狂妄!”
载着贺耀祖和林蔚的轿车里,林蔚狠狠一拳砸在了前排的椅背上,异常愤怒地说道,“军统局是党国的军统局,不是他戴笠一个人的军统局,如此狂妄,他眼里还有没有党国?还有没有委座?莫非他还想成为第二个阎老西?”
贺耀祖暗叹一声,林蔚这话可就有些诛心了。
近五年的挂名局长,对戴笠,贺耀祖还是知道的,私心是有,但其忠诚和能力却少有人能与之相比,要说他会成为第二个阎老西,却没这种可能。
“蔚文兄,今天这事儿,你可能误会雨农了,他发火不是冲你去的,实在是事出有因。”
再怎么说也和戴笠搭档了五年,贺耀祖决定实话实说,能替戴笠挽回一些就挽回一些。贺耀祖说道:“事情就出在那封电文上。蔚文兄,如果是你的手下用一种命令一样的口气给你发来一封电文,你又会作何感想?”
林蔚冷笑一声,“贵严兄这是想替戴笠做说客?”
贺耀祖不以为意,笑了笑,“蔚文兄若是信我不过,我便将那封电文念与你听——‘总部,戴局。事急从权,我已做如下决定:一,同意木卯之父……’”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贺耀祖笑着问道。
即使林蔚一肚子的怒火,也被贺耀祖念出的电文内容给逗笑了。
“整个军统局,怕也就这个家伙敢用这样的口气和戴笠说话……这家伙,我看最后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林蔚冷笑着说道。
贺耀祖说道:“蔚文兄就没看出来,这人的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身为侍从室一处主任,有之前唐纵和郑介民的提醒,现在又从贺耀祖这里听到完整的电文,林蔚又怎会不明白电文中的“三军司令部”指的是什么。
林蔚点头,“能和黄卫军搭上线,仅此一条,便是大功一件——但这也不能成为其犯上的理由。”林蔚补充说道。
贺耀祖没有反应过来林蔚所指,沉思着说道:“我看应该是时间紧急,在用词方面来不及去斟酌……”
不等贺耀祖把话说完,便被林蔚打断。
林蔚冷冷说道:“造成军统局今天这样的局面,我个人认为,这其中也少不了贺长官的‘功劳’!”
“给我停车!”贺耀祖一声大喝。
不等车停稳,贺耀祖便打开车门走下车去,“呯”的一声中,贺耀祖将话音送进了车里,送进了林蔚耳中,“简直是在对牛弹琴,不可理喻!”
数小时之后,晚九点,戴笠接到侍从室电话,连夜赶往重庆南岸黄山总统官邸接受询问。
第二天一早,总统官邸发布新的人事任命,侍从室第一处主任林蔚不再兼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局长一职,改兼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桂林办公室副主任一职,侍从室第一处主任的职务不变;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局长一职由钱大钧兼任。
因为侍从室的人事任命变动得非常频繁,所以这份从黄山官邸发出的新的任命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可在极少一部分人的眼里,却从这份任命里读出了不同,尤其是在听到贺耀祖“口述”过的那份电文之后,就更能感觉到任命的不同寻常,自然而然,也就对电文里的那个代号为“甄”的人充满了兴趣。
不过知道“甄”的真实名字的,除了军统局里极少的几位,军统局之外,只有如今住在黄山官邸的委座。
……
载着沈言和孙亚梅的车行驶在通往江湾的公路上,车速很快,好几次都差一点撞到人。沈言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脸上虽然看上去很是平静,可实际上,他的内心却像风暴中的大海一样,在激烈的翻涌着。
电台没有带走,刘广深的尸体也还躺在孙亚梅的床上,除了尽可能的抹去孙亚梅留在那里的痕迹,沈言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做别的事情,而齐俞澄和刘广深两人的住处,沈言甚至连它们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这也正是沈言最为担心的,一旦这二人在他们的住处留下和他有关的只言片语,他和他的任务就会处在危险之中。这样的事情,沈言无论如何都不允许它发生,所以他必须得想办法尽快把危险给解决掉。
当然,齐俞澄和刘广深二人要是严格按照作业程序行事,沈言自然不会有这样的担心。可一年多以前就生出背叛之心的两个人,谁要还相信他们的人品和职业操守,那就和替别人数钱没什么区别;并且,一个真正的情报人员是没有人品和不存在职业操守的,那些坚守人品和职业操守的情报人员,要么已经在阎王爷那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要么就正走在签名的途中。
一个真正优秀的情报人员,从来不会为一切形式的东西所羁绊,他们从来只坚守自己的信仰,坚守对国家和民族的忠诚,坚守对未来的信念!无论艰难和困苦,也无论痛苦与折磨,只为了心中的坚守……
对齐俞澄可能留下的后遗症,实际上,在干掉齐俞澄前往怡如里646弄89号的途中,沈言就已经想到了,只是他并没有太过在意,有刘广深的帮助,把齐俞澄留下的后事清理干净不算困难。完事后把两人往熊剑东司令部一送,充作军统局驻黄卫军的情报联络官,即使最后重庆最高当局决意要钉死熊剑东,不承认所谓的情报联络官,可明面上怎么也得虚与委蛇一番,不至于那么快就把他沈言给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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