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工作还没完全展开,回到黄卫军军营也没什么事可做,所以在和柳琳分开之后,沈言又开着车在上海的街头转悠起来,除了熟悉环境之外,也是在给自己找几个落脚点。成忠找的落脚点属于甄别小组,而他找的落脚点则是为他个人将来的不时之需。
到临近天黑的时候,沈言才回到黄卫军驻地。
回到驻地之后,沈言没有去见熊剑东,如今的熊剑东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最多也就一护身符的作用,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如果不是和重庆本部停止了联系,无法明确联络小组的具体任务,又或者他要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他早就离开熊剑东的驻地另觅他处了。
进入住的那个院子,就看见孙亚梅住的那个房间里的灯亮着。走几步,走过茂盛枝叶的阻挡,只见孙亚梅正坐在敞开的窗前,手里捧着一本书在那里看着。
沈言走了过去,到了窗前。因为太过专注,孙亚梅没有发现已经站在窗前的沈言。敲了敲窗户上的玻璃,孙亚梅这才惊醒。
“是……沈长官……沈长官找我有事?”
孙亚梅一下子站了起来,因为突然受到惊吓,她人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也没什么事,只是过来看看,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你尽管和我说,我去找熊司令交涉——哦对了,这是路过杏花楼时买的杏仁酥和小凤饼,见买的人多,我也顺便买了些,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你尝尝。”
说着沈言将提在手里的点心匣子向孙亚梅递了过去。这一幕若是被柳琳看见,真不知会作何感想。
“谢谢沈长官。”
镇定下来的孙亚梅很是大方的接过沈言递上的点心匣子,嘴里说道,“杏花楼是上海的老字号,除了糕点之外,别的东西也不错,像蠔油牛肉、葱油鸡、西施虾仁、烟鲳鱼等等这些,可就是太贵了,我也只吃过一次,将来……等到了胜利的那一天,我请沈长官上那里吃上一顿。”
沈言接口说道:“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等着这一天。”
“什么这一天?你们两个在说什么?”熊剑东的声音响起。
沈言扭头看去,就见熊剑东一个人从那丛遮挡过沈言的枝叶后面转了出来。沈言讥嘲一声,“哟,是熊总司令,什么风把你老人家给吹过来了?”
熊剑东很是尴尬的说道:“沈督察你看你这话说得,不就一个误会吗,这要让戴老板知道了,还以为我把你给怎么样了似的——是,上次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礼行了吧。”
说着,熊剑东伸手掸了掸膝头,做出一副要给沈言跪下的架势。
虽然知道熊剑东这是在演戏,以熊剑东的年龄、身份和性格根本不可能给他跪下。不过因为上次的教训,正所谓兔子急了都要咬人,所以沈言不得不做出一番自己的姿态来。
赶紧上前几步,到熊剑东面前,做出一副很惭愧的样子,沈言对熊剑东说道:“熊司令您看您这是……我就一做晚辈的,口不择言惯了,您说您这岁数,还和我较什么真?”
熊剑东长叹一声,“错就是错,就是活到一百岁,只要错了,该受罚一样得受罚。沈督察,今天你也别拦我……”
沈言赶紧给孙亚梅丢了一个眼色,孙亚梅会意,站在窗前,隔着距离,向熊剑东一个敬礼,“熊总司令——”
熊剑东也是打蛇随棍上,像是这时候才发现孙亚梅并且到现在才知道她是住这儿似的,伸出手指着孙亚梅,脸上显露出一副很是惊讶神情,“这不是孙上尉吗?你……你住这儿?”
“是的,熊总司令。”
“住这儿习惯不习惯?”
“报告熊总司令,我是一名军人,习惯不习惯都得习惯。”
“孙上尉,你这就不对了……”熊剑东开始了他长篇大论。
因为彼此的心照不宣,即便连长篇大论的人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语无伦次的疯子,即便听众都觉得可能一个真正的疯子都比这家伙讲得有条理得多,双方也都还是保持住了各自的表情——大论者慷慨激昂,两个听众一脸的兴趣盎然。
过犹不及,凡事都得有个度。慷慨者熊剑东在觉得差不多的时候,适时的收了声,对孙亚梅道上一声,“孙上尉,在我这里,你和沈督察、柳少校都是我熊剑东最为尊贵的客人,缺少什么或者有谁怠慢了你,只管给我说,这口气我来替你出。”
话音落,熊剑东转头看向了沈言,“沈督察,难得今日你我都有空闲,不如到我那里小酌两杯,沈督察意下如何?”
沈言能对熊剑东说不去吗?
“难得熊司令有如此雅兴,我就舍命陪君子,与熊司令饮上几杯。”沈言说道。
“沈督察,这边请。”
“熊司令,上海现在是日本人的上海,‘督察’二字可不能乱叫啊。”
“这你就放心,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什么时候该叫不该叫,我这心里有数。”
“怕就怕叫顺了嘴,后悔莫及的可就是我啊。”
“唉,不瞒你说,我何尝没有过这样的担心,可又怕有所怠慢……”
“熊司令这样说,这岂不是在打我沈某人的脸——熊司令,您慢点,天黑路不太好看。”
“这人一老眼神就不好使,还是年轻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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