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当密集的火力出现在街的对面,从烈焰中咆哮而出的子弹射向劳尔登路两端的时候,柏树杰瞬间呆滞。
神兵天降……也不过如此!
沈言冲过街,刚在离巷口不远的那棵大树后藏起身来,身着男装、手拿一支“春田”狙击步枪的柳琳就从巷道里冲了过来,紧挨着沈言,在沈言耳边吹气如兰道:“沈长官,我没迟到吧?”
这不废话,都这个时候了,迟不迟到又有什么分别,难道还能从头再来一次?
没有理会柳琳如此幼稚的问题,沈言伸手握住柳琳手里的“春田”狙,道一声,“这枪给我用。”
柳琳手松开,“知道你枪法好,人家专门给你准备的。喏,这是子弹。”
如此口气,柳琳显然已经想通了一些事。
柳琳说着从肩上取下一个挎包,将挎包往沈言脖子上一套——有小半挎包,沉甸甸的,也真是够难为她的了。
沈言拉开枪栓,查看了一下枪膛——
“人家已经给你装好了子弹。”柳琳说道。
合上枪,一扫现场,沈言大声道:“这里现在由我指挥,大家听我命令,压制敌方火力,掩护我方人员过马路,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贾组长,带几个人守住后面路口,必须保证撤退道路畅通!成上尉,那边你负责指挥。”
“是。”两人齐声应上一声,各自领命行事。
下完命令之后,沈言抬起枪来,瞄准远处一个目标扣动了扳机,然后这才对身后的柳琳说道:“说说你那里的情况,简短一些。”
“是长官。”柳琳应上一声,“奉长官之命,此次我一共带来包括贾组长小组七人在内的一共十七人,除安排两人去另外准备撤退车辆外,其余十五人已全部带来。”
沈言很是惊讶,“怎么会有十七人?”
“长官,他们是交通科的。”只用一句话,柳琳就把事情讲了个明白。
为敌后人员运送武器,这是交通科的职责范围。沈言瞬间明白,柳琳这是刚好赶上了。
柏树杰不知道的是,贾树超不止给他打了电话,也给留在驻地的他的组员打了电话;另一个奉本部之命赶来上海增援的小组,贾树超只知道他们的地址,却没有他们的联系电话,而包括贾树超在内的第三十三特遣组,没有一个人对那一带的路熟悉。
好在那个地方并不远,半小时可以跑个来回,这个重担就落在了柳琳身上。
霞飞路是上海一条重要的商业街,勘察道路时沈言没少在这一带活动过,像公园这样的公共场所沈言自然不会落下,也因此,昨日在和贾树超说会面地点的时候,他才能一口说出“杜美公园喷水池”这样的地方。
熟悉杜美公园周边环境的沈言,自然知道如果被围,从哪里才可以突围出去,而那个可以突围的地方,也极有可能成为敌人引诱他上钩的陷阱,出于谨慎,沈言便让柳琳带着贾树超小组余下的组员和另一个小组留在外面,如果真有陷阱,他们就是一支脱困的奇兵。
只是这还不够,沈言还需要一个饵,因为距离最近,这个饵就只能让柏树杰的小组去承担……
“他们过来了,撤退!一切等回头再说。”
“是,长官!”
柳琳应上一声,猫下腰来,稍作观察之后,她瞅准时机,如羚羊一般敏捷而迅速的蹦跳着冲进了那条巷道里。
待到柏树杰带着仅存的那名手下冲过了马路进入巷道之后,沈言这才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因为这一带是法国人的聚居地,日德是盟国,法国是德国的附庸国,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法国也是日本的盟国,为不引起不必要的外交纠纷,大塚清并没有在这里布置太多的兵力,只是在这条巷道里隐藏了一队人,一旦军统人员从缺口里出来,这队人就会现出身来,挡住军统人员的去路,四方围剿,将所有军统人员绞杀在这条劳尔登路上。
只是大塚清没有想到,沈言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看穿了他的把戏,将计就计,让大塚清的算计落了个空。当然,如果不是贾树超还有六个组员在外面,可以引以为援,沈言也不敢走出这步险棋。
大塚清隐伏在巷道的那股力量已经被柳琳带来的援军清理干净,撤退非常顺利。
看到那些倒在巷道里面各处的尸体,死里逃生的柏树杰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之前会突然冒出来那么多的机枪,想到如果那些机枪的枪口对准的是自己……柏树杰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东正教大教堂神职人员宿舍三楼,大塚清和绪方泉这时已经换了个方向,侧身站在面对巷道的那扇窗户两边,偷眼看着从下面巷道里过去的军统人员,两人的脸色都非常的难看。
绪方泉的难看中更带着对大塚清的不屑和讥嘲,甚至还有一些的厌恶——一个将《孙子兵法》背得头头是道的家伙,到头来不过又一个赵括或者马谡!这样的人又怎能不让人厌恶。
大塚清的难看,则是各种情绪的交集——后悔、自责、无地自容的羞愧……
此时在大塚清的心里,原先那种掌控一切、藐视一切的心态已经荡然无存。不管大塚清相信还是不相信,他都已经从他心里感受到了一种畏惧,一种对那个让自己落入算计中的重庆来使的畏惧!以至于对晚上华懋饭店中国餐厅的这次将要到来的会面,大塚清更是在心里出现了本能的抗拒,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个重庆来使会给他设置出一个怎样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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