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不能涉足黄卫军,郑元自然也不能插手沈言的事情,这一点,郑元拎得很清,所以在黄卫军的事情有了一个了结之后,郑元立刻提出告辞。
“刚到上海,诸事繁多,须得尽快厘清头绪,郑某就不打扰沈督察了,先行告辞。”
沈言同样无心留客,便对贾树超道:“贾组长,送郑上校到江湾熊剑东处——”
顿了一下,沈言看向了柳琳,问道:“柳琳上尉,你的行李,你是跟着过去拿,还是让孙亚梅替你收拾好带回来?”
以柳琳家的富有,还不至于连一点行李都舍不得,所以在听到沈言的话之后,柳琳不由得一愣,可随即,她就明白了沈言让她去拿回行李的真正目的——拿行李是假,告诉孙亚梅实情才是真。
作为潜伏组的一员功臣,那么困难的日子都扛过来了,现在待在熊剑东的军营里,就和待在家里往功勋章上刷金粉没什么不同,以孙亚梅的资历,她要不走,郑元还真拿她没辙。
至于沈言为什么一定要让孙亚梅回本部,柳琳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能被自己喜欢的人使唤,开心都还来不及,哪还有心思去琢磨那些。
于是在明白沈言那的意图之后,柳琳旋即将她的一愣变成了恍然大悟。
“长官不说,我还真给忘记了,我和孙亚梅上尉连面都没见过,怎好意思麻烦人家,还是我自己跑一趟吧。”
“你去吧。”
“对了,长官的行李——”
“我的行李我已经拿走了,拿你自己的就行了。”
“是,长官。”
在贾树超和柳琳的带领下,郑元和他带来的几个手下出了禅房,往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去了。
打发走了郑元,沈言发现,禅房里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依然还在,显然,问题出在剩下这些人里面。
沈言再次把视线落在了柏树杰身上,厉声问道:“柏组长,究竟怎么回事?”
向沈言敬上一个礼,柏树杰大声说道:“长官,我要申请调走。”
“先回答我的问题!”
“长官,这王八蛋——”柏树杰突然伸出手指,指着禅房里几个人中的一个,怒道,“这王八蛋已经坑了我好几回,跟我的好些弟兄就因为这王八蛋掉坑里再也没起来,要再和这阴险小人搭档,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兄弟冤死!长官,我就一句话,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战场无情,枪弹无眼,合着就你的弟兄不该死,别人的弟兄就该死?”
这人看着柏树杰,冷笑道,“和你合作过的几次,你他妈次次失败,和别人合作,就从来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倒是想问问,我们俩究竟谁在坑谁?老子都有些怀疑你是不是日伪的内奸。”
“你他妈含血喷人!”
“你他妈嘴里有屎!”
“老子宰了你!”柏树杰一声怒吼,手一抓,抓起手边一根长凳就向那人冲了过去;
“谁宰谁还他妈不一定!”这人毫不示弱,同样操起一根长凳,向柏树杰迎了上来;
就在两根凳子即将碰撞在一起的那一刹那,一只脚猛地伸出,踹在了迎上来的那个人的脸上;与此同时,一只手在柏树杰的胳膊肘上一按,又一只手在柏树杰手腕上一搭,而后柏树杰像麻袋一样被人砸在了地上。
出手的自然是沈言。只有他才有这样的能力,只有他才有这样的权力,也只有他,才会有这样的怒火——
“你们他妈以为你们是在干什么——逛窑子?一言不合就可以大打出手?你们很能打是吧,来啊,打我呀!来打我呀!”
说着,沈言上前,对着刚要从地上爬起来的两个人一人一脚,而后就再也停不下来,对着地上的两人一阵拳打脚踢,嘴里更是怒骂道:
“都他妈这个时候了,窝都快要让人占没了,你们他妈都还在窝里横窝里斗!照照镜子,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看看你们像什么——烂泥!你们他妈就是两堆烂泥!走到那里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烂泥……”
与其说这是沈言在愤怒,倒不如说是他在发泄来得更为恰当。
自离开重庆到现在,期间的那些经历、那些承受、那些责任和那些使命,以及那些种种的算计与考量,时时刻刻都在绞动着他的神经,不敢松懈、不敢怠慢,即使如履薄冰如履深渊这样的形容,也不足以形容其每一步的艰难……
没有一张弓是永远都绷得紧紧的,一直绷得紧紧的弓,终有一天会绷断,伤了自己的同时也会害了别人,连成为一个废物的机会都没有。
这不是沈言想要的,他想要的只是轻轻地松一松已经快要被崩断的神经,就轻轻的……松一松。
女人和酒,这是纾解自己的最好方式,只不过对沈言来说,他宁可去绷断自己也不会去接受这样的方式,对革命的忠诚也绝不允许他用这样的方式。
可如果像现在这样,沈言不会拒绝……
在场的组长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却没有谁上前阻拦,资格不够是一个原因,更为重要的是,虽然大家都出自军统局,但也只有在一致对外的时候大家才是兄弟,至于内部……无论在怎样的情况下,大家还是分清楚点好。
在场的人当中,唯一有这个资格的,只有成忠。一路的跟随和一起的经历,换成谁是成忠的上司,都得给他一点情面,即便是沈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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