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一顿饭行将结束,唯有一点残酒还留在三人的杯中。
放下手里的筷子,林之江点燃一根烟,看了眼吃得一脸畅快的余世杰,然后默不作声的在那里抽着。
过了一阵,见余世杰吃得差不多了,林之江这才向余世杰问道:“余兄今日请我来府上,莫不是熊司令改变了主意,愿投效李部长麾下?”
李部长自然指的是李士群,之前的(伪)警政部部长和现在的(伪)调查统计部部长都是他,余世杰和丁重杉清楚林之江所指。
扔掉手里的蟹壳,拿起毛巾,将手擦净,掏出烟来,把烟点上之后,余世杰这才说道:“难道非要我家司令投效了你家主任,我才能请你吃饭?”
林之江沉吟道:“这么说,熊司令是心意已决?”
余世杰摇头道:“熊司令的脾气……一旦他认定了的事情,再多的牛都拉不回来,就只能这样了。”
“今天请之江兄来,就是希望你家主任和我家司令之间的对立,别伤了你我之间的感情,说得直白一点,就是给我们自己留条后路,彼此帮衬,谁胜谁败我们都不吃亏。”
“同为校友,理应如此。就按余兄所言,来,一起干了!”
林之江说着端起桌上的酒杯站了起来,余世杰和丁重杉这时也端起酒杯站起。碰杯之后, 三人各自饮干杯中的酒。
酒杯放下,林之江随之提出告辞。
“余兄,队里事务繁多,我就不再打扰了,就在这里向余兄告辞了。”
“那我就不做挽留了,我送送之江兄。”
“怎敢劳烦余兄……”
“主客之道,何来劳烦。”
“那就多谢了——老杨,走了,以后什么事尽管找我。”
“一定一定,林总队长慢走。”
……很快,送走林之江的余世杰回到了屋里。
丁重杉这时也把位置从餐厅移到了客厅,自己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悠闲的在那里喝着茶。
余世杰的神态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特派员,这个林之江……我们要不要再试一试?”余世杰试探着问道。
“没用。”丁重杉摇头。
“你没察觉到吗,这个林之江自视甚高,你与他虽为校友,但在骨子里,他并不认为你和他有平起平坐的资格,也就是说,你属于档次低于他那一类,如果他投效了熊剑东,岂不是和你站在同一位置上?余兄认为,这样的人,我们还有再去一试的必要吗?”
“我也感觉到了。”余世杰恨恨一声,咒骂道,“这王八蛋,我好心想拉他一把,他竟然还想压我一头——真他妈不是东西!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什么玩意儿。”
“特派员,林之江尚且如此,其他人只怕更不好拉拢——”余世杰犹豫了一下,接着道,“特派员,你看咱们是不是把要求降低一些,如果我们把说服对象放低一些,比如副职、甚至组长一级,成功的可能性或许会大很多。”
余世杰不知道丁重杉的真正目的,还只当策反特工总部的内部人员是“杨特派员”重建中统苏沪区工作的一部分。
丁重杉同样不会告诉余世杰,他“招降”林之江的真正意图,像刺杀熊剑东这样的任务,李士群可能会让一个分队长、甚至组长去执行吗?
脚趾头都能想到的事情,熊剑东会想不到?日本人会想不到?
真要那样做了,那就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能让李士群和熊剑东走近。以李士群的能力和特工总部的实力,真要追查刺杀熊剑东的始末真相,绝对是件毫不费力的事情,以余世杰的尿性,一旦进了76号,根本不用里面的人动手,就会竹筒里倒豆子,把他丁重杉给供出来。
经历和苦难使人成熟。已经成熟起来的丁重杉,绝不会再去干在随应站任上时干的那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蠢事。
“不行!”对余世杰的提议丁重杉当即否定。
“特派员,这……这是为什么?”对丁重杉的坚决余世杰很是奇怪。
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问题,丁重杉放松了表情,用和缓的语气说道:“能做到总队长,而且还是军统最早在上海的两个行动组组长之一,林之江的能耐绝对不小。如果让他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味的地方,你想他会无动于衷吗?这个时候我们去拉拢劝降特工总部的人,不正好自投罗网。”
“那特派员的意思是——”
“特工总部这边先暂时不予理会,把重心放在黄卫军内部,你那边抓紧发展一些可靠的人,记住了,一定要小心那个姓郑的军统联络官。”
“放心吧特派员,我会的!”余世杰恨恨说道。
想到那个叫郑元的军统情报联络官,余世杰就咬牙切齿。如果这个郑元能和一早的沈言一样,甚至,哪怕只是对他稍微客气一点,他也不会把自己从军统的船上移到“杨正”这条中统的船上。
当然了,如果不是他奉命清查文书档案,在清查中发现了问题,他或许连上中统这条船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说,造化弄人。
余世杰在感叹造化弄人的时候,丁重杉也一样生出了这样的感慨。
如果不是他提早一步从江海那里弄来“委任状”,他极有可能已经被余世杰拿下,而后送给了那个叫郑元的军统联络官当作见面礼,而后被那个郑元毙于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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