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所以要找上吴之乾,不是为石建失踪而来,而是为成忠说的那个突然现身让石建停止了动手的人。
因为这个人不仅知道石建要干什么,更加知道李光平和站在李光平身后的他。这个人就像一个躲在暗处的窥视者,让沈言心生忌惮,所以他不得不想办法把这个人给找出来,他要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这个人对他到底又知道多少。
以沈言现在的处境,不管是他出面,还是让闲得无所事事的成忠、谢天临出面,都可能引起躲在暗处那个人的警惕,稍有不慎,甚至还可能引来军统方面对他的怀疑,这时沈言无论如何都要去避免的。
吴之乾却没有这样的顾忌,石建本来就是他的手下,找到石建是吴之乾份内的事情,不会让人有丝毫的怀疑——通过找石建找到那个在暗处窥视着他的人,这就是沈言找上吴之乾的目的。
吴之乾当然不知道沈言心中所想。
沈言话音刚落,对沈言心存感激的吴之乾就赶紧向闻声过来的餐馆老板叱道:“你这店家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让人来把这里收拾了,再拿一坛你们这里最好的酒过来!”
“是是!”
看出吴之乾来头不小,餐馆老板不敢招惹是非,赶紧命店里的伙计把地上收拾干净,又照吴之乾的吩咐,拿了一小坛好酒,随后自己又奉上了几样好菜。
“这几样小菜是小店奉送,就不打扰两位了,两位客官慢用。”
待一切妥当之后,餐馆老板客气一声,这才离去。
吃着菜,喝着酒,沈言把情况大致向吴之乾说了一下。
虽然能力有限,可当特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耳濡目染这么久,沈言所说的事情的重点在哪里,吴之乾还是知道的。
让沈言有些没想到的是,他的话音刚落,吴之乾便很是疑惑的说道:“那个突然出来提醒石建的人,应该是知道李先生是沈长官的人的,可怪就怪在,石建都不知道的事情,这个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最后带走石建的那些人肯定是特工总部的人,而且背后那个人绝对来头不少,要不然的话,石建绝不可能跟他们走;再有,石建是我三大队的人,对方再是来头不小,他最起码也应该争辩几句,就凭对方的几句话就跟着对方走……难道石建和这些人早就认识?”
“又或者……这王八蛋知道这些人叫他干什么,他早就和这些人勾搭在一起……他这是要干什么?——想造反?!”
吴之乾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身为特工总部的一名特工和行动大队的一名副大队长,吴之乾当然知道,对他们这些连自家祖宗都敢卖的人来说,相互出卖、吃里扒外根本就不叫个事,用那句不要脸的老话来说,这就叫——“良禽择木而栖!”
自己可以出卖别人,别人却必须对自己保持忠诚,吴之乾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就是这样的心思。
吴之乾能自己分析到这一步,让沈言在满意的同时又有些意外。
之前与吴之乾的接触、尤其是第二次的接触过程中,沈言已经看出,吴之乾并不是一个能力出众的人,今天能自己走到这一步,实在有些出乎沈言的预料。这或许就是事不关己,表现也就各不相同吧。
事情到此,已经不需要沈言再去鼓动了,涉及到自己的事情,沈言不相信吴之乾会无动于衷。
不过沈言还是决定提醒一下吴之乾,用他的方式。
“对了,有件事我想问你一下,你有没有听说、或者接到过对我们进行‘特别照料’的命令?”沈言问道。
吴之乾岂会听不出来沈言所说的“特别照料”指的是什么。
吴之乾摇头道:“沈兄或者还不知道,凡是特高课经手的事情,不管任何事情,特工总部从不插手,最多也就是在特高课的要求下提供协助,除非接到了日本人的命令。”
“自双方在上海开始休战,因为担心我们从中破坏和军统的休战,日本人几次派人专门给总部打过招呼,要求对我们严加约束,总部对此也下过严令。真要有沈兄说的‘特别照料’,那也是日本人在负责,和我们没有关系。”
到这一步已经没必要再去提醒了。
“那就这样吧,今天到此为止,我先走一步,有什么线索或者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说完之后,沈言收拾起放在桌上的烟和火柴,然后站起身来。
吴之乾赶紧起身,“沈兄,还是我送你回去吧,天都这么晚了。”
“不用,待会儿我打电话让他们过来接我就是了。”
“沈兄,我的车就在外面,用不着那么麻烦……”
“你就不怕查夜的日本人查到你和我在一起?”
“……不怕!”
“呵呵,吴兄啊,我觉得有这时间,你还是多想想怎么去找你想找的那个人比较好,因为很多时候,人的感觉都是一瞬间的事情,说没了就没了,还有没有都是两说之事,更不消说什么时候会来,浪费了就实在可惜——你说呢,吴兄?”
“沈兄说的是,那……”
“吴兄用不着送,先走一步,告辞!”
“沈兄慢走!”
……
直到沈言的背影消失在餐馆门口,吴之乾这才坐回位置上,脸上呈现出羞愧之色。虽然吴之乾看不到“羞愧”在他脸上是怎样的一种颜色,但他却感觉得到,那种滚烫让他恨不得扒条地缝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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