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知道这话是谁说的吗?”
把一支烟递给了贾树超,沈言问道。
接过沈言递来的烟,点燃,贾树超说道:“这是英国作家狄更斯在他的小说《双城记》里说的一段话中的一句……你不是不看洋人的书吗?”
沈言一口烟雾喷出,“我哪有时间看洋人写的书,我现在看的这本都还没看完呢。这我媳妇说给我听的。”
“我说沈言组长,你还是别看你那书了,都要像你那样看书,那些写书的非得饿死不可;还有,那个沐小姐和你才认识几天而已,怎么就成了你媳妇?”
“缘定三生和一见钟情,贾组长难道就没听说过?”
“可沐小姐已经走了——”
“走了也是我媳妇!”
“这大半年都过去了,真要是你媳妇,怎么也该回来了,怎么连人影都没见着?”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秦少游的词,我不相信你没听说过。”
“沈组长,你就没发现你现在的嘴越来越像建昌鸭子的嘴?”
……
一番插诨打科之后,两人又回到正题上。
“你是担心我成为别人的供果,所以才用狄更斯的话来提醒我,对不对?”贾树超一边用脚尖把烟蒂往土里摁,一边说道。
“供果”一词让沈言愣了一下,旋即明白其意所指,与替罪羔羊一个意思。
“我也没别的要求,只希望和我同一批来上海的这些人,都能看到打败日本人的那一天,或者都能平平安安的回到大后方。”沈言含蓄说道。
“你的心意弟兄们都感觉得到,虽然嘴上不说,但在心里大家都挺感激你的,你不像其他的长官——”
说到这里,贾树超顿了一下,然后又才说道,“看在你当过我的上司、现在咱们又站在一条线上的份上,给你提个醒,别和袁伟走得太近,尽量不要和他单独相处,什么原因,我想你应该猜得到。”
愣了愣,沈言犹豫着问道:“你说他是共……”
“嘘——”
“怎么可能?这家伙的胆子就和老鼠差不了多少……”
“谁知道那是不是他的伪装。”贾树超打断了沈言的话,“本部原先是准备将他押解回重庆的,不过后来事情出现了一些变化, 这才让他继续待在上海。这也是本部为将来布下的一粒棋子,要不然,这家伙早玩完了。”
“本部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的?”
“就去年,你领着人袭击日本宪佐队和76号的那一次——你这里刚需要人手,他马上就领着一队‘土匪’找上门来,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收编这支‘土匪’队伍的那个第五支队,很有可能就是在接受共产党的暗中领导……这事你知道就行了,切不可外传。”
沈言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好心竟会换来这样的回报。本部对袁伟的怀疑,也就意味着他身上从此又多了一道保险,而本部打算把袁伟做长线经营,也正合他的意——身边有个报警器,自己何乐而不为?
“还有,陈恭澍领导的那个上海作业区全军覆没,就他一个人跑掉了,连他手下都没跑出来一个,你就不觉得奇怪?”
“那个……凡事总有例外吗。”沈言说道,内心深处,沈言突然对袁伟同情起来。
“例外多了,它就不是例外!总之,多点小心是没错的。”
“行了,我知道了,我心里有数。”
“对了,你怎么同意那个日本人把调查组的办公地点设在这儿了?”贾树超问道。
“正要跟你说这是事儿呢……”
……
日本人既然已经住进了丁香花园,想要赶他们走,根本是没这可能的,除非他们自己愿意。
既然赶不走,就只能去适应。
在大草坪上和沈言商议完了之后,作为组长的贾树超回到藏书楼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本方特工接管了楼里清洁卫生和做饭洗衣等等这些日常琐事,将那些招来的非本方特工全部赶走,然后清理出来两间安全房,作为平日的开会和商谈机密所用。
军统在丁香花园并没有驻扎有多少特工,除沈言、贾树超和袁伟外,另外还有五名特工——原先三人住在丁香楼,两人和沈言三人住在藏书楼。现在,日本人占据了丁香楼,军统所有人都集中到了藏书楼。
没有了杂役佣人,就意味着这五名特工不可能再有往日的那种清闲。
除了这五名特工,其余的因毛森来上海的本部特遣组特工都被董斌、柏树杰、马映辉、祝占红四人统领着。除指挥部的必要人员,其余的人分成三个小组,驻扎在距熙华德路指挥部不远的地方,以便指挥部一旦出现意外,可以随时对指挥部实施支援,协助其撤离。
因为军统本部现在指派给贾树超的任务,不是要找出杀害汪鑫和他那一队人的凶犯,以及谁是幕后黑手,而是要掩盖住汪鑫一直都在执行的任务——并且,不管是日本人还是汪伪特工总部,都不可能让沈言去接触到那些隐藏在特工总部里的真正的东西。所有能够看到的,都是被精心挑选过或者装饰过东西,待在联合调查组里对沈言来说已没什么意义。
情况如此,沈言开始考虑着要不要从联合调查组里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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