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你操心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丁重杉冷冷说道,“堂堂军统本部督察室督察,不以党国利益为重,却做起了自己的生意来,如果党国人人皆是如此,家国天下,到头来不过一句空话。”
“再者,重建苏沪区也是需要经费的,作为党国一员,我们不能什么都去向委员长伸手,能我们自己解决的,就我们自己解决,要多体谅体谅领袖。像经费这种事情,我们自己是能够解决的,那个沈言,他赚来的那些钱,与其让他拿去挥霍了,不如让它们为国家做出些贡献。”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万林和陈刚那里,你去通知一下他们,然后你们三个商量一下,看该如何采取行动。行动必须尽快展开,我们没时间再等下去了。”
想到沈言在上海干下的那些事情,尽管那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石建还是有些头皮发麻。
“特派员,如果只是解决经费问题,我们完全可以另找别人,上海或许缺这缺那儿,但从来不缺有钱人……”
“你以为只是一个经费的问题吗?”
瞪着石建,丁重杉怒道,“这涉及到的是原则问题!是党国的利益问题!我就是要通过这件事告诉所有人,只要是在我中统苏沪区的地界上,不管他是谁,只要他损害了党国的利益,我杨某人就要让他付出代价——就算是他戴笠的军统,也一样不行!”
掷地有声的声音,说得连丁重杉自己都有些信了。
“特派员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被丁重杉的“凛然正气”所感染,石建的回答很是郑重。
……
“刺熊”案已经过去近一个月,案件因为林之江的突然倒戈戛然而止。市面上传言种种,所有的当事人都讳莫如深,对“真相”二字闭口不提。
更诡异的是,不管是日本人、特工总部还是(伪)上海市警察局,迄今为止,都没有发出过一份与“刺熊”案有关的通缉令或者逮捕令,更别说日军上海宪兵司令部和(伪)上海市政府对此事件给上海市民的情况说明。
明眼人都看得出,各方都没有把心思用在缉拿行刺者身上,他们的心思都用在了别处。
如果不是这个缘故,沈言也不会在李光平身边置下陷阱,等着“杨正”往里跳。
1943年4月6日,清明,再有一天,就是熊剑东遇刺一个月的日子。
“清明时节雨纷纷”……
自从大唐诗人杜牧写下了《清明》一诗之后,对拥有无边情怀的文人墨客来说,清明节这天老天爷要是不下点雨,老天爷就不该出来见人似的。
只是下不下雨不是由这些文人墨客说了算,毕竟杜牧只是一个凡夫俗子,诗写得再好那也只是一首诗,而非一道法旨,下不下雨最后还得老天爷说了算。
这也难不倒一帮文人墨客。雨是天老爷的,可笔却是自己的——笔下能生花,笔下还有春秋之法……因而即便清明节这天艳阳高照,文人墨客的一支笔也能将这一天书写得泪如雨下。
雨还在下。
雨,很细,如牛毛一般。
这是真实的雨,而非文人墨客春秋笔法下的雨。想来是老天爷也厌恶文人墨客每年这一天都要做出的那一番骚情,便让细细的雨在今年的这天探了一下头。
虽然是清明,老天爷也如众生所愿落下了雨,然而以祭奠先人之名吊古伤今的那种情怀和心情,在柏树杰这些军统人身上是没有的,因为他们是军人而非文人。
中国从来不缺文人,从来不缺情怀,中国缺的是用铁和血铸就的军人!
从来都缺!
情,柏树杰等人同样有,只是这种情并非文人墨客所要抒发的那种情,而是一种喜悦之情。
在看到照片上的一个人出现在了尚贤坊,被沈言当成了陷阱一部分安置在尚贤坊的柏树杰等人,心情是喜悦的。
喜悦的当然是数天的等待终于有了回报。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对自家那位沈长官的由衷钦佩。
数天前他们就开始等在这里,在等这一刻,在等这些人的出现。
出现在柏树杰眼中的这个人,是原特工总部第三行动大队石建小组里的一员。
包括石建在内,石建小组里的每一个成员,还有不属于石建小组的原林之江的心腹彭万林和他两名手下,以及那位原黄卫军的文书“杨正”,所有这些人的照片,柏树杰和另五名构置陷阱的军统特工都见过。
照片是从哪儿来的,柏树杰没问,他也不会去问,那是傻子才干的事情,作为一个聪明人,柏树杰知道,他只需要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并且把它干好就行了。
就好比现在。
“给我盯紧了,别让这人溜了。我去打电话。”
放下望远镜,对跟随着自己的这名特工道上一声之后,柏树杰随即走下了用作临时监视之地的这栋楼的二楼,到楼下客堂,拨通了丁香花园的电话。
“我找袁长官。”电话接通之后,柏树杰对着话筒说道。
“袁长官不在,稍后我会让他打给你。”电话里的人说道。
“知道了长官。”
说完这句,不等对方回话,柏树杰便挂断了电话。
熙华德路上的军统特工要作为暗子使用,要构造针对杨正和石建等人的陷阱,人员只能从驻扎在丁香花园这边已经露了脸的军统特工里抽调。驻扎在丁香花园里的军统特工就只有那么多,所谓抽调,实际上是把除开沈言、贾树超和袁伟这三人之外的所有人都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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