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司令，好久不见。”
当熊剑东的副官退下去以后，沈言的声音在屋子里响了起来。
“沈……沈督察？！”
愣愣的看着改变了容貌的沈言好一阵，怀疑自己听错了熊剑东这才犹豫着应道。熊剑东是知道军统本部给沈言的委任的，不过比起沈专员这个称呼，还是“沈督察”这一称呼让熊剑东熟悉和亲切得多。
“哈哈，熊司令真是好记性，这一晃一年多过去了，熊司令竟然还能记得我的声音，实在让人意想不到啊。”沈言哈哈说道。
确认了是沈言之后，熊剑东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感慨着说道：“怎么能记不得呢，倒是你老弟把我熊某人忘了个干净啊。”
“何以见得？”
“老弟若还记得，这过去一年多，就不会连我这门都不踏半步了。”
“我这种在日本人那里挂了号的人，哪有胆量和勇气来打搅熊司令。万一要遇见你熊司令心情不好，把我绑去送给了日本人，我可真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这张嘴啊……”
“开个玩笑，熊司令千万别当真。”
“知道你是开玩笑，走，偏厅去坐。”
“没耽搁熊司令吃饭吧？”
“饱着呢，没胃口。那个，西久，这没你什么事了，忙你的去吧。”
“是，司令。沈督察，先走一步。”
闫西久应上一声，再向沈言招呼一声，转身出了门。
沈言跟着和熊剑东来到了偏厅。
刚坐下，不等沈言开口，熊剑东便率先开口说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就别和我绕弯子了，有什么事，直说。”
“那我就直说了。”
一句开场白之后，沈言径直说道，“前天晚上，司令和李士群在一起吃过饭，我们说错吧？”
熊剑东目光一凝，看向了沈言，“你是怎么知道的？”
“问这话，熊司令怕是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
迎着熊剑东的目光，沈言笑了笑，说道，“来上海一年多了，上海对我来说也算得上是熟门熟路，上海滩上的一些事情想要瞒过我，怕也不容易。”
稍作沉吟之后，熊剑东问道：“你今天来就是为这事儿？”
沈言没有隐瞒，点头，“是。”
“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吃饭的时候你们都说了些什么、气氛如何、都有谁在场等等这些，算是一次例行公事吧。”
“你确定要知道这些？”
“非常确定。”
“那好，我告诉你吧，我和李士群吃饭，是受了别人的邀请，李士群也是一样。”
“谁邀请的你们？”
“冈村适三。”
“冈村适三是谁？”
“华中宪兵司令部汉口宪兵队汉口宪兵分队分队长。”
“汉口的宪兵……他这手未免伸得也太长了吧，都伸到上海来了。”
“他是我在士官校的同学，特工总部的人和冈村适三在武汉那边发生了一些冲突，一来二去的，李士群就和冈村适三认识了。这次到冈村适三到上海来和他夫人团聚，知道了我和李士群的矛盾，他想做一回调停人，就把我和李士群邀到了一起，就这么简单。”
“地点是谁选的？”
“是冈村适三。”
“为什么选在百老汇大厦？”
“连百老汇大厦都知道，看来这上海滩还真是你家的地儿。”
感叹一声，熊剑东掏出烟来，取出一支，向沈言递了过来。
“我这儿有。”沈言拒绝，掏出烟来，自己点上。
“像沈督察你这样不近人情的，我还就真没遇上。”熊剑东很是直接的说道。
抽着烟，沈言说道：“熟的人我才不近人情，不熟的人，我是很讲人情的。”
“我就不信，熟人的烟你不接，不熟的人的烟你反而要接。”
“不熟人敬烟，我会告诉他‘对不起，我不会抽烟，谢谢’。”
“……”
“熊司令你还没告诉我答案。”
“百老汇大厦里有上海特高课的招待所，我想这应该瞒不过你。冈村适三夫妻就住在招待所里。冈村适三请过李士群几次，都被李士群以公开场合多有不便给拒绝了，于是冈村适三就将这次调解安排在他的住处，并以家宴款待。沈督察应该知道，用家宴招待客人，这对日本人来说，那是最高的礼仪。”
“这我倒是听说过。”沈言点头，然后抽了一口烟，说道，“日本料理我也吃过，说实话，除了外形好看，其它的真不怎么样，就不知道日本人的家宴怎么样了……熊司令，都有些什么菜呀？”
熊剑东很容易的就想起了最后由美惠子上的那道牛肉饼，熊剑东心里立刻生出警觉来。
一声不吭的在那里抽了一阵烟之后，熊剑东这才开口，问沈言道：“沈督察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是的，我今天来见熊司令的目的，就是想从熊司令这里核实一下。”
“核实什么？”
“熊司令怎么就不问问我听说了什么。”
“好吧，沈督察听说了什么？”
“李士群了中毒，这消息不知道熊司令有没有听说——”
“真的？！”熊剑东赫然而起。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熊剑东赶紧将脸上绽放出来的喜悦收了回去，将一脸的震惊袒露在了沈言的眼中。
但这样的伎俩怎能瞒得过沈言的一双眼睛。熊剑东的如此表现，证实了沈言一早的怀疑，熊剑东是李士群中毒的参与者，冈村适三投毒李士群的功劳里，有一份是属于熊剑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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