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流逝——
接受了毛人凤“提点”的马汉三,派出了刘玉珠和远在重庆的魏大铭开始了频繁交往;
出任军统华北办事处总督察的王蒲臣,在和马汉三以及马汉三的亲信刘玉珠等人虚与委蛇的同时,也悄悄向跟随马汉三多年的一些亲信伸出了他的手,以期能从这些人中打开缺口;
身在重庆本部的毛人凤,如同一个看客,看戏一般冷眼旁观着刘玉珠和魏大铭的关系一天比一天火热;
戴笠在静待黄山官邸的校长对“那个人”开出的条件作出回复的同时,也加紧了和在华的美海军将领的接触,为掩人耳目,戴笠在美海军第七舰队的驻地青岛成立了军统青岛站,由在洪公祠接受过训练、善于交际的老军统梁若节出任青岛站站长,与此同时,又将自己的英文秘书黄天迈派驻天津,专门负责他与驻天津美军之间的联络;
军统局内部暗流涌动,军统局外的世界更加的不太平——
1946年1月5日,为“调解”国共军事冲突,以杜鲁门总统特使马歇尔为美方调解人、国共双方共同参与的“军事三人小组”宣告成立;
1月10日,国共双方代表在重庆签署了《国共停战协定》;
1月13日,北平军事调处执行部(军调部)成立;
……
远在沈阳的沈言是感知不到军统内部的暗流涌动的,但登载在报纸上的那些火药味十足的文字,以及国民党通过陆路、海路、飞机,向东北大举调兵的动作,就是瞎子也能闻见,聋子都能看见,何况沈言这种有着特工身份的正常人。
这样的后果,沈言绝不愿意看到!
这就意味着,未来的某一天,或许沈言还在睡梦中,留给他的时间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因为这样的可能,原本内心就充满了焦虑的沈言,那心里又多了一些的忐忑,生怕自己一觉醒来,那些令他害怕的事情真的变成了现实。
可让沈言倍感无奈的是,除了被动地等待之外,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让沈言去等待的,正是毛人凤和柳舫君这两方的消息,相较柳舫君,沈言更看重毛人凤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消息。
然而自去年12月底离开重庆回到沈阳,休说毛人凤,就是柳舫君也都没有给他送来只言片语。
就在这样一种焦虑、忐忑和无可奈何的等待中,沈言的1946年1月即将走到尽头,再有两天,新的一月就将开始,而这个月的第一天,就是中国人延续了上千年的传统——春节除夕夜!
此时的沈阳市街头,春节的气氛已经变得浓郁,因为这是抗战胜利后的第一个春节,全国各地对这个春节都格外的重视,无论“国统区”还是中共领导的区域,都是如此。
十王府胡同,军统辽宁组沈阳直属组驻地,1月30日,腊月二十八。
已经是上午的九点,在被窝里辗转了几乎一夜、天快亮时才睡去的沈言被外面一阵兴高采烈的声音给惊醒,不用看,只听那“高点、再高点”的声音,就知道这些人在外面干什么。
沈言再无睡意,裹着被子从炕上坐了起来,然后点燃一根烟,在炕上抽了起来。刚抽两口,门上就响起了拍门的声音。
“沈老弟,起来没有?”陈冲的声音。
“门没关,陈兄进来吧。”沈言对着门道上一声。
门推开,手拿两副春联的陈冲一脸喜庆的走了进来,见沈言裹着被子坐在床上,陈冲发出“哟”的一声,然后才说道:“沈老弟,没打扰你睡觉吧?”
“打不打扰都起来了。陈兄有什么事吗?”应上一声之后,沈言问道。
陈冲两手各拿一副春联,一展,对沈言说道:“喏,这儿有两副春联,选一副吧。”
一眼扫过,沈言将视线落在了陈冲的脸上,没好气的说道:“我说陈兄,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凑这些热闹,就好像有谁要给你发压岁钱似的。”
“一年才一回,凑热闹也是应该的——选一副,赶紧的!”陈冲催促道。
“随便吧。”沈言随口一声。
陈冲举了一下左手拿着的那副春联,“那就这副吧,这副更喜庆一些。”
说完,陈冲扭头对门外喊道,“小乔,小乔,把这副春联拿出去给沈副组长的门上贴上。”
“是,组长。”乔姓特工在屋外应上一声,随即走了进来,取走了陈冲手里的那副春联,到外面张贴去了。
陈冲没有跟着出去,而是来到了炕头边,在炕沿上坐了下来。沈言拿起放在一边的那盒烟,向陈冲递了过去。
陈冲接过,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点燃,抽上一口之后,陈冲瞟了一眼裹着被子的沈言,说道:“我看沈老弟这段时间像是有什么心事,若是老弟信得过我,不妨说出来听听,就算帮不上忙,出出主意也是好的。”
听陈冲这样说道,沈言意识到,自己一些自觉和不自觉的表现,已经让陈冲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这让沈言生出警惕来。这种警惕不仅是对陈冲,也是对他自己,有些东西他必须要收敛。
沈言没有去掩盖,掩盖是掩盖不住对,刻意的掩盖只会让人对没有疑问的事情生出疑问来,尤其在陈冲这种经验丰富的特工面前。
沈言抽着烟,面带思索的说道:“我也不瞒陈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丁重杉在东北现身这件事,是不是毛主任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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