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
三经街,三号联络点,接到沈言暗语电话紧急赶过来的的陈光强,在这里见到了沈言。
没有寒暄,见到陈光强之后,沈言直截了当地说道:“刚接到马汉三的来电,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们……可以开始了!”
“可以……开始了?”沈言突如其来的话让陈光强愣了一下,而后他才反应过来,沈言说的“开始了”指的是什么。
“你说的是真的?”陈光强脸上充满期待,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沈言很是平静的点了一下头,“真的。”
陈光强攥紧拳头,牙齿紧咬,将三个字从牙缝中迸了出来,“太好了!”
为这一刻,他已经承受了近五个月的重压,那种杯弓蛇影般的胆战心惊、那种枕戈待旦随时准备给敌人发动致命一击的临战状态,让陈光强的神经就像绷紧了的弓弦一样……不是一天两天,而是近五个月的时间!这样的情形,在陈光强的“地工(中共地下工作者)”生涯中从未出现过,现在,这一切终于是要画上句号了。
因而,尽管陈光强的神情看上去有些狰狞,但他的内心却是轻松的。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和表现有些夸张,陈光强用歉意口吻解释道,“你不知道,这几个月实在是太紧张了,我也不怕你见笑,这几个月里,我就没睡过一天好觉……”
陈光强说不下去了,自己才几个月,而沈言却在敌人的心脏里一待就是十余年……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陈光强的心里充满了羞愧。
沈言看见了陈光强脸上的愧色,“我也一样,一样经常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不光我们,相信所有那些战斗在敌人心脏的我们的战友,他们也不会比我们好过多少。我们这里,现在离句号已经不远,而他们,却还要一直的继续下去,比起他们来,我们可是幸运多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现在还不是我们感叹的时候,说正事!说说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工作。”一转话锋,沈言说道。
收敛起脸上的愧色,陈光强的神情立刻变得专注起来,一副凝神倾听的样子,等着沈言将要说出来的话。
“先问一句,老范和他的队伍现在在哪儿?”沈言问道。
陈光强摇头,“不知道,从上次把你的意见上报给总部之后,总部再没有提到过。”
“你有没有问过总部?”
“问过一次,总部没有回答。”
“……我明白了。”
“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接下来的行动,我会被排除在外?”
“老陈,你也是老地工了,我相信你也应该清楚,组织上这样做只针对这次任务,让任务能圆满完成,并不是针对你个人。”
“……我明白……可我不甘心啊!”陈光强发出一声感叹,“眼看胜利在望,我却被排除在了胜利之外,这滋味,不好受啊!”
陈光强的感叹让沈言一阵轻松,这表明陈光强已经接受了组织上的安排,不需要他为此再去费口舌。
“谁说你老陈被排除在了胜利之外?”沈言笑着说道,“别忘了你老陈还有个叫‘头陀’的名号,你要被排除在外,谁在这边负责收官?”
陈光强精神一振,“光想着那边,竟然把这边给忘了……呵呵!沈言同志,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下命令吧。”
沈言没有客气,直接道:“先说我这边的情况。老陈,下去之后,你立刻告诉总部:行动开始!接下来,我会按照早前和毛人凤商量过的,先回重庆一趟,做具体商谈……”
沈言将他接下来的打算和去向告诉了陈光强。因为陈光强不参与接下来在青岛的行动,因而沈言也回避了他和首长在重庆商量过的那些行动细节。
“……我离开沈阳之后,这里就交给你了,尤其注意余晓波。如果发现有什么苗头不对的地方,或者他想擅自离开沈阳,就干掉他,以免成为后患。”
“擅自是什么意思?”
“我准备让他离开沈阳,董斌、成忠他们不正想辞职吗,我打算让他跟着他们走,但他得接到你的通知才行,什么时候让他离开,我会通过组织上通知你的。”
“组织上知道你要放他走吗?”
“……事后我会告诉组织上的。”
“你这是在欺骗组织。”
“咱们党不是也讲‘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吗——”
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八个字,让沈言又一次想起了沐子钰,正是从她那里,沈言才知道了这八个字和它们的意思。
陈光强的脸上现出惊讶来,“你也知道这八个字?”
“当然知道,别忘了,我可是一名特务。”沈言笑着回答道,而后将出现在心思里的沐子钰抛开,继续道,“据我的了解,余晓波被开除出党至今,其表现中规中矩,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而且他对我们的这次行动也是有帮助的。基于这样的理由,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将他一棍子打死,留着他对我们是利大于弊。”
“这事你可以告诉组织上,不过我更希望的是,这事由我亲自去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光强没有回答,问道:“那丁重杉呢,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这是陈光强的默认。
沈言松了口气,陈光强如果一直坚持,他也只能把余晓波交给组织上,让余晓波去为他曾经犯下的错误接受处罚,可如果没有沈言最初的心怀“图谋”,余晓波是不会犯下那样的错误的,说不定现在,他们依然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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