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3月14日这一天早已在黑夜中来临,然而对世间一心向往着光明的人们来说,黑夜散去光明降临才是新一天真正的开始。
新的一天里,当沈言抖擞起精神,在青岛城里展开布置,为那份他潜伏十余年的“细胞”名单的最后一击做着准备的时候,“奉旨”赴天津查办杨文泉纳妾一案的戴笠,已经从杨文泉的“纳妾”中品出了其中的不寻常。
恐慌之余,戴笠下定决心,不等民国海军司令一职水落石出,他绝不离开天津。
可不管戴笠有着怎样的恐慌和决心,他都阻止不了时间以悄无声息的方式过去——一天过去,又一个新的一天迎来了它的尽头。
3月15日黄昏时分,马场道七号——吴泰勋私宅、戴笠在天津的临时住所。
正是吃饭时间,吴泰勋的这座住宅的小餐厅里,戴笠一个人在静静的用着餐。
安静中,小餐厅的门被轻轻的推开,戴笠的副官徐焱手拿一个装有电报的信封走了进来。
门的声音很是轻微,可戴笠依然听见了。戴笠停止了用餐,抬头向正对着他的餐厅的门看了过去。
看到徐焱,戴笠下意识的将目光下移,看向了徐焱的手。看到徐焱手里拿着的信封,戴笠目光一凝,尽管戴笠很是不想,他也不得不让自己去承认,他已经对电报生出了一丝的恐惧。
作为戴笠最为中意的随身副官,徐焱多少能把握到自家老板的一些心中所想,不过徐焱终究不是戴笠,戴笠对电报的那一丝恐惧,在徐焱这里则变成了戴笠对电报的厌恶。
“谁来的?”目光收回,戴笠问一句,准备继续用餐。
“局座,是柯克将军的电报。”
徐焱边走边答,答完,人已至餐桌前,走到戴笠身侧,徐焱将信封往戴笠面前一递,“局座,电报。”
尽管戴笠想让自己表现得矜持一些,但那种迫不及待是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了的。
接过徐焱递上的信封,打开,抽出信封里的电报纸,展开,一行字迹出现在了戴笠的眼中——“我将于明日午后抵达青岛,届时面谈。柯克。”
不是正式行文的格式,这是柯克从东京发给戴笠的一封私人电报。
一封普通的私人电报,戴笠却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似乎民国海军司令的位置已经离他远去……
这是戴笠的猜测,是与否,答案将在明天揭晓,戴笠相信,明天的柯克是一定会给他一个答案的。
“下去吧。”戴笠向徐焱吩咐一声。
“是。”徐焱应声退了出去。
一脸平静的折好电报,将电报收进了信封,而后揣进了怀里,做完了这些,戴笠拿起放在桌上的筷子,再次用起餐来。
只是没吃几口,戴笠就停下了手里的筷子,嘴里自嘲一般说道:“也好,戏早一点散场,大家也好早些散场,省得折腾。”
道过这一声,戴笠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结束了用餐。
晚上八点钟,负责看住“细胞”名单副本执有人的金玉波接到戴笠的电话,出现在了马场道七号、吴泰勋的这处私宅里。
“局座找属下来,不知有何吩咐?”
私宅的小会议室里,面对戴笠,金玉波很是恭敬的问道——戴笠面前,金玉波永远都是恭敬的。
金玉波认识戴笠是从代表杜月笙接任“人民动员委员会”书记长一职开始的。随着对戴笠了解的深入,金玉波对戴笠越来越信服,不知不觉,这信服就变成了一种忠诚,因为这份忠诚,戴笠才会将看护“那个人”的任务交给金玉波。
戴笠没有回答金玉波,一指旁边的沙发,“坐下说。”
金玉波坐下。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戴笠歉意说道。
金玉波当然知道自家老板说的“辛苦”指的是什么,赶紧道:“属下只是去看个人而已,一天到晚吃喝拉撒都有人侍候着,这要是也叫辛苦的话,属下也太无能了一些。”
“一天到晚守着一个男人,一守就是好几个月,那也是辛苦——”
说到这里,戴笠话锋突然一转,“不过,也辛苦不了多久了,一切事情都会很快结束的。等着这次事了之后空闲下来,我就跟着你,咱们去闯荡一番江湖,呵呵,闯荡江湖那可是我从小的心愿啊。”
一个聪明的下属知道自己该什么时候说话、什么时候闭嘴,金玉波虽出身江湖,但却是一个聪明人,因而金玉波对戴笠发出的感叹一言不发。
金玉波的表现让戴笠意识到自己的这般感叹有些不太合适,便收敛起表情,对金玉波认真说道:“明天我将前往青岛,原本我是准备带你们两个一起去的,想了想,你们还是暂时留在天津,这边我更放心一些。我那边如果有什么好的消息,我电报通知你,你再带他来和我汇合,你记住了,来的时候让他把名单副本带上。”
金玉波自然知道戴笠说的那个“他”指的是谁。
“局座,让他把副本带上,他恐怕……”金玉波面露难色。
戴笠冷冷道:“那就把名单的来龙去脉告诉他,告诉他名单原件现在在谁的手里,告诉他,带上名单是让他将名单觐献给委座,他的名单我不稀罕!他要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局座,真的要……”
“你以为呢?”戴笠冷冷一声,“记住了,别动什么歪心眼,收到我的电报,人必须给我送到,有没有名单都要给我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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