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军统招待所门口的这些军统特工当然不是廖兴盛的同志,如果中共情报机构能阔绰到这种地步,就用不着再像现在这样遮遮掩掩了,直接就把招待所里的人带走,什么样的情报都能弄到手,指不定连戴笠也能一块儿给绑了。
他们是货真价实的军统特工——军统青岛站行动一组组长、青岛市警察局缉私科科长顾邦安的手下。这些特工所以任由林东进去,连证件都不看一下、问都不问一声,是因为他们接到了他们组长顾邦安的命令——
“刚接到上面的命令,稍后不管进去的是什么人,出来的又是什么人,不许阻拦、不许检查、不许过问,这是命令!行动结束之前,不许向任何人泄露此消息,以防止心怀不轨的人混进去,破坏了我们的行动计划。违令者,军法从事!”
有了这道命令,守在军统招待所门口的这几名军统特工就和蹲在大户人家的石狮子差不多,看上去吓人,实际上一点用都没有。
顾邦安所以下达这样一道命令,是因为方志清之前带给他的一条消息……
……
九点十分,得知戴笠要到汇泉湾去走上一走的时候,湖南路连接张店路的这条巷道里,躲在顾邦安车里的沈言大喜,这意味着之前他对戴笠会从龙口路26号直接启程前往机场的担心已经不存在了,那个拟定的计划依旧能够照常的进行下去。
计划既是沈言和毛人凤商量后的计划,更是中共方面的计划。
可不管是哪个计划,都带有很大的侥幸成分在里面,拟定的计划本身就是基于戴笠的生活和工作习惯,是在肯定戴笠看过“细胞”名单副本后一定会把名单副本交给龚仙舫,是在肯定喜欢清静的龚仙舫绝不会出现在戴笠的早餐桌上,并且一定会待在招待所他自己的房间里……
这些构成计划的要素只要稍加改变,拟定的计划就不可能进行得下去!
计划中,毛人凤和柳舫君那方势力要保证金玉波从天津出发到青岛的这架飞机在八点半以前抵达青岛,保证金玉波一行最迟在八点五十之前,抵达位于龙口路26号戴笠的那栋别墅。
按照戴笠的生活习惯,九点钟前后是戴笠结束早餐的时间。这种情形下,换成任何一个人来指挥这次行动,都会排除掉最大时间值,将行动纳入到最少的时间里去考虑,何况是沈言。因而在计划中,真正属于这次行动的时间只有几分钟。
九点至九点十分,就是留给沈言的这次行动时间。
当别墅里的人拿着名单副本来找龚仙舫时,属于沈言的那部分行动就此展开。至于这个人是谁,根据戴笠的工作习惯,最大的可能还是让执有者自己送过去,金玉波依旧负责护送,这就是为什么一定要有林东装扮的那个角色,为的就是做准备用。
让沈言没有想到的是,戴笠没有改变他的习惯,反倒是己方——毛人凤那边出了岔子,到戴笠吃完早饭,金玉波一行人竟然连人影都没见着……
人都没有到,什么计划都是泡影!什么计划都是白搭!
从八点五十到九点十分,之前二十分钟的煎熬是怎么过来的——那些愤怒、那些痛恨、以及那些的无助……所有的这些,唯有沈言自己知道。
好在终于挺过来了,他没有让自己在煎熬中犯下错误,而是选择了继续等待。
“老板要这个时候去机场,我就只有去跳海了!”
听了顾邦安给他带来的戴笠要到汇泉湾去走一走的消息,心头大喜的沈言,在长长松了一口气之后,对顾邦安这样说道。
顾邦安明白沈言话里的意思,消踪匿迹、剪除后患对情报人员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尤其是在任务没有完成的情况下。
“那我就只有陪着你一起跳了。”
顾邦安嘴里虽然在这样说,可神情却是要轻松得多,天塌下来有个大的顶着,在顾邦安看来,沈言就是这个个子大的人。
从顾邦安的神情,沈言猜到了顾邦安心中所想,便笑笑道:“这倒不用,有我一个人就够了,如果侥幸没有被鲨鱼吃掉,就麻烦顾兄帮我收收尸,找个乱葬岗把我葬了。”
顾邦安接口道:“还好老板没去机场,要不然……”
坐在驾驶位上面朝后面和沈言说着话的顾邦安突然停了下来,嘴里“咦”了一声,道一句“他怎么来了”之后,便推开车门钻了出去。
“哟,是方组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沈言听顾邦安这样说道。
“找你有点事……你这车里怎么还带着个人,谁呀?”
“老家来的一个亲戚,他知道我是干这个的,非要跟来看看、见见世面……还是说事吧——找我什么事啊?”
“顾兄,你这可是不合规矩,要让老板知道了……”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保证,下不为例——回头春和楼,我请!”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方兄找我什么事?”
“我们这边说去。”
这句话说完,沈言再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不过沈言却是知道,这个姓方的军统组长要和顾邦安说些什么,因为这个方姓组长的名字叫方志清。
等待了几分钟,顾邦安送走了方志清,而后心急火燎的返回到车里,对坐在后排的沈言急切说道:“出大事了,马汉三派来的人让刚才这个姓方的手下给发现了,我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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