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松了一口气,至少到现在为止,顾邦安还没有怀疑“龚仙舫”、“黄顺柏”和方志清的行为是其他人所为,与马汉三、刘玉珠无关。
“我知道。”沈言点头,然后问一句,“郑嘉诚呢?”
“按你一早的吩咐,还守在姓黄的门外。幸好金玉波没有去找姓黄的,要不然,郑嘉诚非得露馅不可,到时候就是不想干掉金玉波都不行了。”顾邦安的语气里带着庆幸。
“这里暂时没什么事,你送我一程。”
“去哪儿?”
“这个地方不能待了,总得到别处找个地方待着,另外,还有些事情我要和你交代。”
“行,那就走吧。”
……
当刘玉珠进入到军统招待所、沈言在招待所大门外忧心如焚、度秒如年的时候,游览汇泉湾的戴笠在梁若节、王志超以及闻讯而来的青岛市各方要员的陪同下,正伫立在汇泉湾海滩边上,望着小青岛方向,想着那些催促他回重庆的电文,想着此一去等待自己的未知命运,心头不由得生出了万千感慨来。
“此地,当真是终老之所在!”戴笠没有隐瞒他的心声。
陪伴着戴笠的梁若节和王志超听出了自家老板隐藏在感慨中的萧瑟和落寞之意,两人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不解和惊讶,似乎自家老板将要去经历什么不好的事情。
位置决定眼光,梁若节和王志超对他们的“委座”决意改组军统局的决定是清楚的,但两人并不知道,他们的“委座”真正想改的实际上并非军统局,而是戴笠。
戴笠在,军统局就在!这一点,他们的“委座”是清楚的。
他们的“委座”清楚的知道,不管戴笠处在什么什么位置,只要戴笠还在从事情报这一行当,军统局就是改了名字,换了招牌,也是没用,军统局依旧是军统局,如同洋鬼子再是长衫马褂瓜皮帽,他也还是一个洋鬼子,挂羊头卖狗肉而已。
跟随“委座”这些年,“委座”的心思戴笠知根知底,撅一撅屁股,戴笠就知道他的这位“委座”大人是想拉屎还是要放屁!“委座”大人都清楚的事情,戴笠当然更清楚,他清楚知道,自家这位“委座”大人真正意图是想让他、让军统局成为手里的一把刀而非一把剑——砍向对手时锋利无比,自己面对却毫无威胁。
但理想和现实从来都是楚河汉界,天生的对头,即便理想和现实真的合二为一了,理想依旧是理想,现实也还是现实——所以,哪怕他戴笠和由他领导的军统局再是一把刀,落在那位“委座”大人的眼中,他戴笠和他的军统局依旧是一把剑!因为“委座”大人心里是没有刀的,有的,只是剑!如同佛家的“看山不是山”一样。
既然是剑,既然会伤到自己,就只能将其重新回炉,去芜存菁,把剑重铸为一把刀!他戴笠,就是这“芜”,新铸的“刀”里是不容许有他戴笠的任何痕迹的。
因为知道,所以戴笠才会在面对湛蓝的大海和小青岛时,生出这样的感慨来。
互相看过一眼之后,在梁若节眼神的示意下,王志超笑着对戴笠说道:“下去之后,属下就让人在那边租一处地方,局座再来青岛时,就不用走这远的路,坐在阳台上就能眺望海景了。”
“嗯,有心了!”戴笠的脸上展露出笑容来,最起码,他还有忠于他的部下。
“走吧,我们上哪儿去坐坐。”
戴笠指了指不远处那张王志超事先让人准备的长椅,对梁若节和王志超说道,不等两人应声,戴笠便径直走了过去,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梁若节和王志超识得分寸,知道戴笠说的“我们”只是客气,“我们”的里面并没有把他们包括在内,便和徐焱一道站在了戴笠身后一侧的位置,与戴笠一起看眼前的大海辽阔。
在长椅上坐下,不一会儿,戴笠便让自己陷入到沉静之中,一如徐焱一早在送完王洪九回来时看到的那种安静……
是金玉波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安静。
远远看到坐在长椅上的戴笠,赶来告诉戴笠九龙宝剑事情的金玉波没敢贸然上前打扰,而是走到徐焱身边,对徐焱耳语起来。刚说两句,只说了刘玉珠,还没说出九龙宝剑的名字,就被戴笠察觉到了。
“谁在那里说话?”戴笠头也不回的问道。
“局座,是我,金玉波。”金玉波答道。
戴笠回过头来看向金玉波,“知道是你老金,要连你老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我就真该卸甲归田了。”
说完之后,戴笠又伸出手指,向金玉波点了点,“你这人,你我也是老交情了,还有什么话你我之间是不能当着说的。”
金玉波尴尬说道:“我这……我这不是怕打扰到局座的休息吗。”
“你啊你——说说吧,什么事?别站着,过来坐,坐下慢慢说。”戴笠向金玉波招手。
戴笠的热情让金玉波有些不安,虽然他对戴笠一直忠诚并且年岁也比戴笠大上一些,但这些年来,戴笠从来都只把他当成下属,“老金”这个称呼今天还是金玉波第一次从戴笠的嘴里听到。
“局座,刘玉珠来了……”金玉波边走边说。
戴笠目光一凛,不等金玉波说完,便问道:“马汉三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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