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闫西久给的相机,沈言没有去和柳琳、孙亚梅汇合,而是以冯先生的名义给顾邦安在青岛市警察局的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
“请问顾邦安顾科长在吗?”
“请问你是谁?”
“我是顾科长的故交,一个小时前我和顾科长在湖南路和龙口路交汇的那个招待所门口分的手,当时他正在执行什么公务,让我先离开,让我一个小时后给他打电话,然后顾科长给了我现在打的这个号码。如果顾科长在的话,麻烦你通知一下顾科长,让他接下电话——我姓冯。”
“顾科长到机场送人去了,还没回来。”
“那么人事科的陈化科长呢?”
“陈科长今天一上午都没看到人,应该也是到机场送人去了。”
“什么人啊,竟然让两位科长……”
“嘘,千万别瞎说,会给顾科长带来麻烦的!你既然去过那个招待所,就该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就不多说了,免得被你害死。要找顾科长,你待会儿再打电话过来,或者留下电话,顾科长回来我帮你说一声,看能不能让顾科长给你打电话。”
“谢谢,留电话就不用了,待会儿我再打来就是。不好意思,先挂了。”
挂上电话,沈言抬腕看了下时间,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半,沧口机场到市区不过十余公里,戴笠如果在十一点前后坐飞机离开,这个时候顾邦安和陈化早该回来了,两个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不会是……
沈言抬起头来看了眼天空。
绵绵的雨还在下,一直没有停过,沈言不由得担心起来。
“不会是戴笠没走,还在机场吧?”沈言心想。
给顾邦安打电话,沈言是想从顾邦安那里知道薛升阳、林东、方志清等人现在的境况,有没有安全撤离——在给顾邦安最后的交代里,戴笠离开之后,顾邦安将负责“追捕”薛升阳、林东五人,五人有没有安全撤离,顾邦安最清楚。
薛升阳五人的撤离是有计划的。计划中,一旦“细胞”名单从薛升阳手里转移了出去,五人立刻进入由邓涛率人把守的区域,由邓涛的人人为制造混乱,协助五人撤离。
因为各自执行的任务不同,用来当眼线、由闫西久负责的那几个邓涛的手下,他们对邓涛那边的情况并不知情,他们是不可能知道薛升阳五人的情况的,包括闫西久也是如此。所以沈言在和闫西久接头的时候,并没有向闫西久问起薛升阳那边的情况,只是擦肩而过,原因就在于此。
除了陈彼得有没有把名单传到延安总部这件事之外,沈言现在最为担心的就是,薛升阳五人在中有人被青岛站的军统特工擒获,尤其是薛升阳、林东和方志清三人。虽然三人都只知道沈言的代号,不知道沈言的真实身份,但三个人都是见过沈言真身的,行动中的细节三人差不多全都知道,只要负责此事的军统特工不是太蠢,是很容易把“云雀”和他沈言联系在一起的,照片拿出来一比对,沈言立刻就会现出原形来。
太蠢的人是当不上特工的,不管是哪一方的特工。顾邦安在没有得到任何提醒的情况下把自己变成一堵墙,挡住了金玉波的视线,就已经让军统特工蠢还是不蠢这个问题有了答案。
陈彼得若是把名单传回给了延安倒也罢了,怕就怕陈彼得那边也出了问题,如老话说的祸不单行一样。如果他已经暴露,让青岛站的军统特工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柳琳、孙亚梅那边的电台就不再是连接延安的渠道,而是勒死他沈言的绞索!
想到这里,沈言打消了给柳琳打电话的念头,坐上了一辆人力车,来到了青岛人气最为旺盛的黄岛路,找了一处楼下就是阅报栏的茶馆,然后坐了进去。
“你记住,名单你一定要留一份在你自己手里,如果我们没有收到名单,你手里的这份名单就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不管你用什么方式,你都必须要把这份名单送到组织手里;你们的行动一旦完成,总部收到名单,我们会通知青岛地方同志,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以广告的形式通知你,广告会张贴在青岛市区人流最多和最繁华的几条街的阅报栏上……”
“如果错过了,我们还会通过大连的新华广播电台通知你,时间是下午的五点五十五到六点之间,内容是‘华先生,今天是你的生日,你的女儿姚女士在这里祝你生日快乐、身体健康’,我们会播报三次。没有听到这则广播,也没有看到广告,就意味着我们的人和电台遭遇到了不测……”
沈言记得他在来青岛之前,在北平时,从延安来的特派员给他做过的交代。现在还不到十二点,离广播时间还有六个小时,沈言当然不可能等到那个时候。
喝着茶,吃着点心,黄岛路上这家名叫“三元楼”茶馆的二楼上,临窗而坐、时不时用目光向就在楼下的阅报栏瞄上一眼的沈言,用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掩盖住了其内心的焦灼。
因为没有具体时间,担心让好事者把贴在阅报栏上的广告给撕了去,所以一有人在广告栏上张贴东西,沈言就不得不借故到下面去走上一趟,或买包烟、或买些零食等等之类的,惹来店里的掌柜、小二和伙计一阵白眼,因为沈言买的这些茶楼里就有卖的,不过是比外面大街上那些小商小贩卖得贵了那么一点点而已。显然,这些人是把沈言当成了一文钱都要计较一阵的铁公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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