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汾州胡市银子难以清点的问题,陈四清提出了完美的方案。
大楚将在户部和都亭驿里开设“银局司”,由户部专门的官员管理。银局司的户部官员专门负责开具一种叫做“银票”的凭证,这种凭证只有在互市中有用。来汾州参与竞买权的商家交纳一定的保证金换取银票,进行交易时,用这种银票代替银子,到最后结算之时,根据银票数量交纳官府税金和担保金,然后剩下的银票换算成银子最后结算。
所有一切交易完毕,官府退回给商家开具银票的保证金。
因为互市中的交易最让户部头疼的就是清点银两,所以这个方案可以解决一半的耗时问题。胡人根本没有钱,所以用不用金银交易无所谓,这种大楚做“银局”的方式和大富翁一样,只不过大楚变成了“银行”,买卖土地房子变成了互市中双方购买或出售东西。
有了“银票”,管理起互市更加方便,而银票只能在互市中使用,则保证了不会出什么大的乱子。
先皇和楚睿在经济上的事务一样是询问陈四清陈老大人的。而他每一次都没有让他们失望。刚刚立国时,但凡铸钱、开源、节流,每一次完美的方案都是他拟出,这十数年来,皇帝私库里的银子翻了三倍,便是这陈家的功劳。
只是陈家几个嫡子能力都平平,说是他们在打理私库,其实还是陈四清在出谋划策,他们只是执行而已。等陈四清一死,怕是私库里的钱就没办法涨得这么快了。即使如此,楚睿还是对陈家十分感激。
他手上有钱,就不需要动用国库,谏官也不会盯着他今天加了一个菜明天送了皇后一件什么东西瞎啰嗦,更不用担心留下奢侈过度的史名。
他的私库和私库都十分充盈,遇见灾年或战争,也能支持好一阵子。
“陛下,其实这并非老臣的主意,而是臣的小弟子李钊给臣的启发。”陈四清有意提携弟子一把,让他在皇帝面前留个印象,便继续说道:
“微臣这弟子喜欢玩一种游戏,开局之始就会发布这些银票代替钱来使用,更有银局管理银票,到游戏最后结算收益。微臣和弟子玩了几回这个游戏,突然灵感一闪,觉得在小范围内使用这种银票也不是不可。商人多变通,只要对他们有利,他们很容易接受新的事物。”
“陈大人的弟子,似乎是信国公家的侄儿?”陈四清正式收了这个孩子做弟子时,倒是引起了京城许多人家的注意。
陈四清受徒弟向来不拘一格,商人也有,士子也有,农民工匠也有,但只有一点,那人必须在算学一道上有极高的天赋。
但来找陈四清拜师的,大部分都是成年人,因为小孩子大部分是接触不到算学的。只有一些商家的孩子,从小在店里看着算账,才会发现这种天赋。
楚睿从陈四清口中知道李钊在算学一道上的天分常人难及,心中也是诧异。
“这……李钊家也算是富族,为何嫡子会精于算学?”
一般只有拿来当管家培养的庶子会精于算学,嫡子应该学的是孔孟之道才对。
说到这里,陈四清也是好笑,忍不住摇着头说:“说来也好笑,信国公府的邱老太君发现此子在心算上颇为了得,便拉了我这小弟子帮着算账。一来二去间,李钊的心算越来越强,又自己总结一套省事的法子,老臣一见此子惊为天人,立刻就收为了关门弟子。”
“……这李钊,竟有这般天赋吗?”
“老臣的几个儿子其实都不成大器,孙子辈也都是榆木脑袋。老臣也不知道还能效忠陛下几年就要驾鹤西去了,以后我的衣钵,怕是只有这个孩子能够继承。”陈四清捻着花白的胡须,“天赋倒是其次,这孩子心思憨直,没有野心,也没有贪欲。这才是最难得之处。”
楚睿一听陈老大人这话,便知道了为何陈四清看着这李钊。
要管皇家的私库,最重要一点就是不贪。一旦动了不改动的念头,欺君乃是杀头的大罪,反倒给自己惹了杀身之祸。陈四清一声阅人无数,又是和钱粮打交道的,见惯了险恶的人心。他既然相信李钊的品质,愿意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甚至认为他的品性能力更胜过自己的子孙,那这个李钊就一定有过人之处。
“我已用天眼看过,信国公府的邱老太君乃是荫星天梁托世,荫星又是老人星,所以这位封君老了以后便有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蒙荫周围之人的能力。陛下不妨多接触接触这位老太君,帝星虽然黯淡,但也不是不能消灾解厄的。”
楚睿想起张璇玑的话,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
“如此说来,邱老太君倒是为国发掘了一个人才。邱老太君几个子孙各个都是国之栋梁,当赏,当赏!”
当下就赐了各种封赏下去,信国公全府上下人人有份。
这倒引得陈四清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是那一句话引得了龙心大悦,给这信国公府上下带来这么多好处。
该赏的难道不该是他吗?
他为了这套“银局”的法子绞尽脑汁了好多天,这才做出十全十美的谋划来好不好?
信国公府。
“你爹好像有好几天没有回来了?”顾卿把小李湄放在膝盖上,让她自己在上面蹦跶。一旁看着的下人们心里吓得要死,老太太虽然现在身体比以前要好得多,可小小姐长得这般……健壮,若是把老太太的腿蹬出个万一来怎么办?
李铭忍不住伸手抱住了自家妹妹,点点头回奶奶的话。“我爹说北面的异族有异动,所以要发公函去北面要求戒备。我爹住在部里好几天了,说是要清点兵员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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