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从了军,谁不想建功立业,谁不渴望升官发财!
今天就是他们的机会!
一股浓重的杀气随着共同的口号迸发,那慑人的声响与气势足以让胆小者吓得屁滚尿流。
营中的烟雾还在扩散,蔓延,烟雾滚滚。
一众禁军一进去,就感觉一股呛鼻的烟味扑面而来,饶是他们早有准备,还是被烟呛得难受,有人咳嗽,有人被烟熏红了眼。
“踏踏踏……”
禁军将士们一路追着玄甲军逃离的脚步声往东北方而去……
前方的脚步声很近,又好像很远。
直到追到中央大帐前,他们依旧没看到一个玄甲军将士,就仿佛这里是一个无人的空营似的。
周围烟雾朦胧,他们只能看见方圆几丈的人与物,目光所及之处,各种各样的杂物在帐篷与帐篷之间凌乱地散了一地,显然营中人离开得很匆忙。
贺统领和副将都是心里咯噔一下,开始觉得有些不对。
副将有些迟疑地说道:“统领,营地好像空了……”
照理说,这场大火对于玄甲军来说来得突然,他们临时安排撤退,必定手忙脚乱,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整个营的兵力撤出丰台大营才对。
这太不合理了!
贺统领骤然变了脸色,面沉如水,又察觉到了更多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营地实在是太“安静”了,除了那些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外,再没有别的声响了。
就仿佛……仿佛那些脚步声只是为了诱敌深入!
贺统领环视四周,连忙道:“撤退!快撤退!”
这是一个陷阱!
副将也是面色大变,跟着喊了起来:“众将士听令,即刻撤退!”
紧接着,最前方的骑兵们开始驱使马匹调转方向,那些坐骑发出不安的嘶鸣声,此起彼伏。
“咻咻咻……”
凌厉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支支羽箭穿破浓浓的朝他们射来,宛如密密麻麻的黄蜂群一般。
这些羽箭射来的方向宣示着一点,他们被包围了!
想着,贺统领的心陡然沉了下去,一股寒意自骨髓渗出,不敢置信地想道:云展居然骗了康鸿达!云展竟然抛弃了云家,他是疯了吗?!
但是,残酷的真相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们中计了!
他们本想两头包抄,他率领一半人马从后方追击,另一半人马从大营外围包抄住玄甲军,让对方插翅难飞,现在他已经踏进了这个陷阱中,可想而知,另一支队伍怕也下场堪忧!
贺统领喉头一甜,声音沙哑地又嘶吼起来:“撤退!”
然而,已经晚了!
下一刻,他身旁的副将被一箭刺穿了咽喉,副将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直挺挺地从马上摔了下去。
周围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还有士兵的倒地声、羽箭撞击盾牌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这个营地中顿时炸了!
接下来,营中是一片混乱,羽箭的破空声不绝于耳,而四周烟雾弥漫,根本看不到那些羽箭从何处飞来,这些禁军将士只能盲目地举起盾牌阻挡四面八方飞来的羽箭。
他们想退,却很难退,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后方的那些步兵拥堵在营地入口,导致骑兵根本寸步难移。
犹如瓮中之鳖的禁军将士们完全没有反手之力,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相反,那些灰白的烟雾则被风吹散,周围的视野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一场大屠杀!
禁军将士们陷入绝望之中,而楚云逸却是热血沸腾。
他正藏身于不远处哨楼上,见近处的敌人都被剿灭,就收了弓,然后拿起一个千里眼,眺望远方,看看还有没有哪里需要支援。
透过千里眼,远处的景象也变得那么清晰,到处是那些横七竖八、死不瞑目的尸体。
楚云逸毫不躲避地直视着下方的这片尸山血海,他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说句实话,哪怕相距甚远,也觉得触目惊心。
但是,他知道,他既然要成为一个武将,就要学会直面这一幕。
这就是战争。
战争就代表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不想被敌人屠杀,就唯有挥刀,他们的刀捍卫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同袍,还有百姓,还有家国!
少顷,楚云逸放下了手里那个银嵌珐琅千里眼,忍不住问苏慕白道:“苏大哥,他们怎么这么蠢,居然敢深入敌营?!”
他在问,其实语气中是惊叹、感慨多于疑问。
他进入玄甲营后不久,云展、唐御初等人教了他不少,其中一条教诲就是任何时刻都不能深入敌营。
苏慕白含笑道:“康鸿达这个人一向自以为是,自以为能算准人心。”
楚云逸似懂非懂地眨了下眼,想把那个千里眼还给苏慕白,却被苏慕白推了回去:“你一会儿看着就行了。”
苏慕白笑容温润,眼眸半眯,露出一种胜券在握的微笑,让楚云逸不由联想到了一头狡黠的狐狸。
“若论人心,康鸿达还差得远呢。”
康鸿达剿过匪,杀过倭寇,他就自觉战无不胜,却不知道他的胜利建立在一种兵力的绝对优势上,他在朝堂上混得如鱼得水,不过是因为今上看重他,而他也擅长揣摩圣意。
“下去吧。”苏慕白又道。
于是,楚云逸就跟着苏慕白下了哨楼,他本来以为接下来该清理战场了,却不想战鼓被人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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