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2
孟昀洗完澡, 揉着吹得半干的头发进屋,就见蚊帐已经挂好。她的床不大,也没有床柱, 陈樾在天花板上贴了几个固定挂钩做支点。一颗蓝色的哆啦A梦飘在蚊帐旁。
茉莉、月季和蓝雪花的花盆已清洗干净,灰瓷红陶齐排排站在窗台上,随夜风摇曳。
孟昀过去将三盆花撸一遭,回头见桌上一个大瓷碗,葡萄、青枣和石榴洗干净了, 沾着水珠。
她塞颗葡萄进嘴, 抱着大瓷碗下楼, 听见陈樾在浴室里开花洒的声响。小狸猫自暴自弃了, 抹布一样挂在门槛上。孟昀经过时,它看都不看她一眼。
孟昀对它说:“看吧, 你们猫就没有狗有用。我把陈樾的东西全部偷走你也不知道。”
小狸猫耳朵都不动一下。
孟昀吃了颗青枣,看看四周, 她早已熟悉他堂屋的摆设, 想一想, 沿着小楼梯上了楼去。
陈樾的阁楼和孟昀那边相同大小,配置也相似,只不过他房间更有生活气息些, 屋里有淡淡的他身上的味道。书桌上摆满稿纸和笔筒;书架上放了些在野外捡的漂亮石头。
孟昀看见架子上一只蜘蛛侠公仔, 想起何嘉树有类似的, 应该是他送的;还有些美国那边的手办模型, 应该也是何嘉树送的。
他书桌面前墙壁上挂了些明信片, 年份、风景、寄信人不一。孟昀看一圈, 多半是她认识的同班同学。没想到他话这么少一人, 毕业后竟有那么多同学记着他。她甚至看到了姜岩和朱小曼的明信片, 朱小曼是从丽江寄来的,写了些祝福的话。那时陈樾的收信地址还在研究生宿舍。
姜岩也给他写过。孟昀粗略一找就见了四张。有的从西藏来,有的从鼓浪屿来,有的从周庄来,有的从泰山来,密密麻麻讲着旅途上发生的故事。
这些年,孟昀国内外去过很多地方,也会在经过邮筒时片刻驻足,但她没有能写明信片的人。
她放下水果碗,见陈樾的蚊帐还没挂,挂钩倒是贴好了。她脱了鞋,抱了蚊帐站在床上,踮脚伸手去够,恰巧陈樾推门进来,见状忙踢了鞋子,一大步跨上床,说:“你放手,我来弄。”
他把绳子系在挂钩上,孟昀捧着帐子跟着他。他刚洗完澡,黑发一簇簇的,穿了件T恤和短裤,一身的薄荷香皂香味。
陈樾系好三个角了,孟昀递给他第四个角,人往后一退,没站稳,床垫一凹,她猛地往后倒。陈樾立刻上前,单手捞住她的后背,把她带了回来。
孟昀趴在他怀里,心脏狂跳。
陈樾轻拍她后背,安抚说:“没扭到脚吧?”
“没有。”孟昀下了床,说,“吓死我了,我以为脑袋要撞墙上了。”
陈樾系好第四个角,说:“木头的,真撞到了,木头比你惨。”
孟昀伸手打了一下他的小腿,啪!
陈樾就不吭声了。
她拿起水果碗,说:“本来要请你一起吃水果的,不给你吃了,走了。”
陈樾跳下床,拉住她的手,把她带回来。
她说:“干嘛?”
他轻声:“再坐会儿。”
她挑着眉梢,说:“那你要给我剥石榴。”
陈樾说:“原来是不想自己剥。”
孟昀说:“我想啊,但我不会。某些人说的,我非常的不心灵手巧,不协调。”
陈樾笑了,拉了个凳子和藤椅过来,凳子上头摆水果,他坐藤椅里给她剥石榴。
她坐在床角吃枣子,说:“我长这么大就没怎么正经吃过完整的石榴,主要太难剥了,让人烦躁。怎么会有水果长得这么不友好,身为水果,它应该反思它自己。”
陈樾拿小刀在石榴上划了三刀,刀尖一翘,石榴盖子掀开,露出了果衣和鲜红的籽。他听她说完,问:“什么水果才友好?”
孟昀说:“香蕉,橘子,这种。就是很让人省心、性格很好的水果,石榴就是性格不好的。”
陈樾又在石榴皮上划了几道竖线,说:“那你跟石榴还挺像的。外表像,性格也像。”
“……”孟昀脚伸过来,踢了下他的膝盖。女孩的腿又细又白,脚板心软软的,凉凉的。
陈樾双手一掰石榴,分成三块,再一掰,成了五块,去掉果衣,如同五小座红钻石小矿山。孟昀忙推他:“你刚怎么剥的,我没看清楚!”
陈樾笑:“谁让你不看的,下次。”他起身下楼去了,再上来时拿了个碗和小勺。他很快把石榴籽齐排剥落下来放进碗里,钻石般闪闪的一满碗,插上勺子递给她。
孟昀舀了勺石榴嚼吧,果质饱满清甜,满口留香。
她幸福得眯眼笑,说:“好好吃。”舀一勺给陈樾,陈樾也吃了一口,很是清甜。
“我们院里的石榴能吃吗?”她伸头望,石榴树枝茂盛,红色的果儿垂在木窗边,“好像还不够大。”
“这树没人管,天养的,味道好不好,估计就云朵知道。”
孟昀笑起来:“你进门的时候看见云朵挂在门槛上没有?”
“没有。”陈樾说,“你又跟她吵架了?”
“我给了她一点职业方面的建议。”孟昀说,转眼见木窗上一只壁虎,道,“你看,云朵就不会抓壁虎。”
“为什么要抓壁虎,壁虎吃蚊子的。”
孟昀说:“好吧,反正你不怕,蜈蚣都不怕。你怕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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