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青画也下车了,跟他三哥站到一起,默默无语地看着车厢里抱在一块儿的两个人。
夜四小姐把胳膊抬起来,搁到夜温言的肩膀上,人也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这才是人生最高境界吧?但凡从前那权青禄能这样对我,我也不至于落到那般下场。虽然我以前在街上转悠时,一听到有人说起二哥跟三殿下的事我就生气。但这凡事都有个变化,照如今这个变化来看,似乎这样也不错。”
她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一下,“还真是得死了一回,才能什么都懂。”
“封昭莲。”权青画终于看不下去了,“放开夜家少爷,你下车,国子学到了。你不是想见苏原太子吗?那么眼下是苏原太子重要,还是夜家少爷重要?你若说夜家少爷重要,那本王立即叫马车返回去,你们别在国子学门口,当着苏原太子的面丢人。”
“当然是苏原太子重要!”封昭莲一把推开夜飞舟,“是不是楼清寒出来了?搁哪呢?赶紧让小爷瞅瞅。两年没见,他肯定是又皮紧了,小爷今儿就是特地来抽他的!”
封昭莲这个性子一般人是拿捏不住的,就只有权青画知道她的三寸在哪,一捏一个准儿。
夜飞舟见自己被松开,也跟着松了口气,再偷偷看了一眼权青允,发现那人还是黑着个脸在瞪他,立即又不高兴了。他一不高兴就不下车,两只手臂往身前一抱,二郎腿一翘,本来就生得极好看,这架势一拿起来,就更是人间绝色。
夜四小姐连连感叹:“从前只知道我是最好看的,但今日仔细观察咱这二哥,才发现其实最好看的人是他。得亏生得个男儿身,这要是生成个女子,我第一美人的称号就保不住了。”
夜温言斜了她一眼,“不是你,现在是我,我才是临安第一美人。”
“对对对,是你,是你行了吧?我又不跟你抢,瞅把你给急的。”她笑嘻嘻地挽着夜温言,继续往夜飞舟那里瞅,还跟夜温言探讨,“你说三殿下这个性子哈,以前我总觉得他挺吓人的,一天到晚黑着个脸,从来也不见个笑模样。可这两回接触下来,就觉得这人其实还行,算是面冷心热那种吧!不了解的觉得挺可怕,了解了就觉得挺仗义。你看,咱二哥都任性成这样了,他也没说动手打他,就冲这一点这男人就不错!”
夜温言想了想,实话实说:“我觉得三殿下之所以不动手,可能是因为他打不过二哥。”
这话让权青允给听见了,他立即回头纠正:“就算打得过,本王也不可能动手打他。从小到大都没碰过他一个手指头,不像夜家那些王八蛋,把他往死里打!”
夜四小姐听了这话,就想起一些从前的事,不禁也为夜飞舟唏嘘起来。
马车里的人终于下来了,可能是听了权青允的话吧,他也不再别扭,乖乖下车。只是下了车后也不说话,就跟在权青允身边站着。
权青允也是个知足的人,见夜飞舟下了车,便也不再追究前面的那些事,只伸手帮他扯了一下打褶的袍子,然后就往国子学门口看。
眼下正值晌午,国子学休息一个时辰。封昭莲穿着一身红纱裙,掐着个腰瞅着大门,来来往往的人都被她看了个遍,直到最后一个人出来,她终于看得不耐烦了。
“权青画你是不是诓我呢?这么多人走出来,哪个是楼清寒啊?”
权青画回头看了夜温言一眼,夜温言笑呵呵地走上前,伸手往前指指,“不就是那个。”
“哪个?”封昭莲几乎以为自己瞎了,“哪个啊?”
“不就在你眼前吗?”
“他……”刚一个他字出口,封昭莲的一双眼睛就瞪得溜圆,“他?卧槽他头发怎么变黑了?楼清寒!喂!楼清寒!这里这里,你快过来让小爷仔细瞅瞅,你的头发怎么变成黑色了?你不是少白头吗?病治好了?还是说以前你也是黑头发,故意染成的白色?”
最后出来这人正是苏原太子楼清寒,他今日是被北齐的宫人送到国子学的,身边儿一个自己的随从都没带,这会儿国子学告知他午休,让他自己找地方用午膳,他正打量有没有马车送他回皇宫。结果才一出来就看到这群瘟神,他此刻的心真是拔凉拔凉的。
但更拔凉的是在认出封昭莲之后,他差点儿没转身就往回跑。
是不是做噩梦了?这里不是北齐吗?为何他在北齐的土地上,会看到归月国的郡主?
还是这个昭莲郡主,老天爷是不是在玩儿他?日子最糟糕也就是现在这样了吧?
“怎么站那不动了呢?”封昭莲看着他就笑,“楼清寒,小爷我来了,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有没有故人久别重逢的喜悦?哎,你想笑就笑嘛,别忍着!”
楼清寒不想笑,他现在甚至很想哭。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一群北齐畜生他都对付不了,这又来个归月畜生,这是要把他整死在北齐啊!阿蔓出门的时候有没有翻过黄历?这一趟是不是真的来错了?他现在立即滚出临安城来不来得及?
见楼清寒一直站着不动,封昭莲不能忍了,“头发颜色变了,腿脚是不是也不利索了?要不怎么就站着不动呢?他是不是瘸了?”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上前,手里头还拎着一条软鞭。鞭子有一半儿都在地上拖着,就像拖着一条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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