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兴业来到会见室,一见,竟然是杨志远,季兴业大感意外,说:“杨市长,怎么是你?”
杨志远笑,说:“怎么,我不能来了?”
“能,怎么不能。”季兴业笑,说,“只是有些没想到。”
杨志远拿出一条烟。季兴业也没客气,随手接过,笑:“杨市长不是不抽烟么,市长能来看老季已是感激不尽了,竟然还能想到老季的烟瘾大,好这口,市长真是有心了。”
“该有心的时候得有,不抽并不代表不可以买,看守所的小卖部还能没有烟,扯蛋。”杨志远笑。
季兴业也笑,说:“作为一市之长,想抽烟还需自己去买,不多见。”
杨志远笑,说:“也有例外不是。逢年过节,领导家门庭若市,烟酒开道,看似礼尚往来,可以网开一面,实属不正之风,这回收了烟酒,下次呢,是不是人家就可以收钱?贪赃枉法之徒,难道与生俱来,不是,是因为自身放松了警惕,让人有了可乘之机,慢慢侵蚀,到最后才放任自流。作为领导干部,是不是就该拘小节,自我约束。”
季兴业抽着烟,说:“早就听说你杨市长自律性高,有些不近人情,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
“不近人情?我怎么不知道。”杨志远笑,打趣,说,“老季怎么回事,刚才感激不尽,现在又是不近人情,前后矛盾。”
季兴业笑,说:“看似无情却有情,这就是你杨市长。你这个朋友,值得一交。”
季兴业这话有些意思,什么‘你这个朋友值得一交’,自己已是戴罪之身,不是原来的季董事长,杨志远也不是原来的社港县委书记,而是会通这个地级市的代市长,用不着再恳请季董事长到社港去投资办厂,值不值得交,应该杨志远说了算,季兴业这般说,似乎有些反客为主了。
“现在才承认啊。”杨志远笑,并不在意,说,“老季,既然是朋友,那好我就有话直说,我这次来,就想知道,对入刑5年一事,你老季的真实想法,是听之任之,破罐子破摔?还是诚心接受,甘于担责!”
“破罐子破摔?怎么可能,那你杨市长也太小看我老季了,岂会认我这个朋友,五年以后,我老季还准备东山再起呢。”季兴业呵呵一笑,说,“自从那天听了杨市长的肺腑之言后,对我很是触动,5年的刑期,不长,也不短。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季兴业知道自己摔倒的原因在哪,杨市长的话让我明白,一个企业不懂得担当,始终成就不了百年大器,一个人如果不懂得担当,那迟早会摔倒,这次没有摔倒,下次肯定会摔得更重。其实不说是5年,即便真是15年,乃至无期,我季兴业都认,正如杨市长所言,人都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哪怕自己是无意,但5人死难,那么多受累,岂能视若没事,这个世界还是有良知和正义的存在,我季兴业可不是那种一无良知的人。”
杨志远点头,说:“老季,看来我真是多虑了,就凭你刚才的这番话,我相信,5年后的老季,一旦重出江湖,必定会让人刮目相看。”
季兴业笑了笑,说:“杨市长,谢谢你。是杨市长给了我季兴业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我知道如果没有你杨市长秉公直陈,5年后我季兴业在哪,只怕还得继续,漫漫无期,直至把牢底坐穿。”
杨志远摇头,说:“其实你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一个人只有自己才能够拯救自己。”
季兴业笑,说:“杨市长,你这话的意思我懂,我一定会记住这话,我倒是很想知道,5年后,你会在哪里?还会在会通吗?”
杨志远笑,说:“不是这里,就是那里,到哪都是工作,都是为心中的理想而奋斗。”
季兴业笑,说:“不论杨市长今后在哪,我季兴业再想创业,肯定到杨市长所在的城市去,不图别的,就图一个安心。”
杨志远与季兴业一握,说那你我就此说好。季兴业笑,一言为定。
季兴业最后问了杨志远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因为恒星食品的问题,白白挨了别人一板砖,是不是值得。”
杨志远笑,说:“值得不值得,就看你怎么看。那我想问你老季,恒星食品事件,就你老季入刑,你老季认为值得吗?”
季兴业哈哈一笑,说明白了。有些事是不能用值得不值得去衡量的,彼此的价值观都不一样,你自己认为值得,那就值得。
杨志远目送着季兴业离开。杨志远心想,一个人的成功有着许多的偶然性,但季兴业的成功却有着必然的因素在其中,季兴业的骨子里就有着一种不屈不挠的勇气,十多年前,季兴业能让恒星食品在他的手里,从小做到大,5年后的季兴业,同样也可以从无到有。杨志远相信,恒星食品事件的这次的挫败,不会让季兴业沉沦,只会让季兴业经受一次涅槃,5年后的季兴业,很是值得期待。
此时夜幕早已降临,看守所地处市郊,周边漆黑一片。杨志远今天临下班,接到市公安局长何海波的电话,告知杨志远,季兴业明天转监的消息。因为杨志远此前有交代,一旦季兴业转监的时间予以确认,就告诉他,怎么着都得去送送季兴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季兴业出事以后,原来红极一时的季兴业,早就退出领导们的视线。杨志远之所以要送送季兴业,有安慰也有鼓励,季兴业曾经盛极一时,现在锒铛入狱,落差如此之大,要是心理素质差一点,肯定会意志消沉,自此颓废。季兴业真要是如此,未免有些可惜,由他杨志远出面加以安慰,很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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