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嘉背靠漳水与步非池率领的秦军对垒之时,东线的燕国也按照与秦国的“盟约”出兵了。
燕王喜虽然昏聩,但是也知道赵国不是好惹的,任凭燕丹说破了嘴皮,也不愿出兵。更不要说与赵国合力攻秦了,先不说燕赵两国的仇怨,即便放下宿仇,合力攻秦,可是秦国就是软柿子吗?
之前算上卫国,五国合纵攻秦,有讨到好果子吃吗?
但是燕国也并非只有燕丹想要出兵,同样有这个想法的还有燕国大将军晏懿。反复权衡之下,考虑到燕国与秦国之间毕竟还隔着一个赵国,即便秦人发怒,也有赵国挡着。燕王喜最后还是同意了出兵。
易水河畔,燕军屯兵桑丘与郦城,两座城池临近易水,高大的城墙之后就是燕国最为富庶的督亢地区。
旌旗猎猎,连绵不绝的白色营寨驻扎在此地。
时已入夏,饶是北方的燕国,亦是有了一丝炎热。
大将军晏懿帐中,桌案上摆着两封密信。
一封帛书末位盖着红印,正是燕太子燕丹印玺;而另一封帛书的末尾则是一个令人生寒的黑色蜘蛛图案。
晏懿在桌案旁静静踱步,两封信函的内容截然相反。
燕丹自然是希望他按兵不动,等待燕丹与赵国达成协议,共同伐秦。
而来自罗网的密信,自然是希望他避开燕丹,与赵国交战。
“一边是劳师远征,还要借道赵国。一边是以逸待劳,傻子也知道该怎么选。燕丹啊燕丹,你的良宅美人本将军也很喜欢,可是要怪就怪这秦国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晏懿喃喃自语,似乎是做了决定。
晏懿的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拿起两封帛书,朝着一旁的火炉中随手一丢。
“将军,那赵将庞煖又在阵前搦战。扬言要将我燕人打回易水。”
就在这时,传令兵走进营帐之中。
“岂有此理!”晏懿闻言心中一喜,机会来了。
…………
远在咸阳的秦王嬴政近日来面临的压力不可谓不大。
暴雨决堤的郑国渠,已经引起了秦人宗室的不满,很多宗室秦臣上书暂停开渠,严查郑国行间之事。而泾水两岸的灾民的安顿问题,也一直令嬴政十分烦恼。
倘若此次赵王能够履行密约,则漳水以西又有十三座城池划为秦地,届时这些城中的赵人流民肯定是要收容的。现在这个时代最缺的就是土地和人口。
年轻的秦王第一次感受到了整个国家的重担压在身上的感觉,想起这十来年吕不韦平添的白发。
有了步非池的方案,修渠、赈灾、接收赵国的城池,三件事情得以并行。也算一口气解决了秦国所面临的难题。
唯一令嬴政放心不下的就是步非池能否顺利地接收赵国的城池。
前线的战报已经送到咸阳。
赵人不会束手就擒,这是意料之中的。若是白白割了十三座城池给秦国,赵王偃没法向朝堂众臣和赵国百姓交代。但是倘若赵国没能守住,那就另当别论了。
因此西线的漳水十三座城池需要一个代罪羔羊。
派太子嘉驻守并非赵王本意,死生之地,刀剑无眼,赵嘉毕竟是他的长子,即便与秦国打的是一场“默契”战,可也难保赵嘉不会有个三长两短。
但是无奈赵嘉已被春平君等人洗脑,满心以为赵国不会和燕国开战,主动请缨。
“政儿这几日忙于朝政,未向母后请安,还请母后恕罪。”嬴政一身常服,未戴冕旒,恭敬地朝着主位上的赵姬躬了一礼。
“政儿如今肩负社稷,自然不同以往了。母后这里政儿不必担心。”赵姬轻轻摆手示意嬴政入座。
“不知母后找政儿前来所为何事?”嬴政入座。
自从长信侯叛乱之后,吕不韦就已经近乎被他架空,而赵姬则是早早地主动幽居深宫,甚至连后宫之事都不过问。
除了自己去给她请安之外,几乎见不到她。
但是这不代表嬴政不关心这个在邯丹将自己一力抚养长大直到回归咸阳的生母。每日都会从赵高那里了解赵姬的喜好,今日送几盆花草,明日送几盒珠宝。总之,赵姬卸任监国之后,虽然嬴政变得更忙了,至少在嬴政的感觉中,但是两人的感情却明显改善了许多。
“政儿,我听闻你欲遣昌平君率军为郎中将军压阵?”赵姬出言明显带着几分试探。
“郎中将军之计虽然可安秦之边境。但是难保赵人出尔反尔,郎中一力为寡人分忧,寡人心中甚慰。然人力终有尽,倘若韩魏两国再与赵国合纵,则边军危矣。不瞒母后,郎中对我大秦至关重要,寡人不容他有半点闪失。母后可是觉得有何不妥?”赵姬问的虽然是军国大事,但是嬴政心中却没有多少怨怼,毕竟此刻两人是以母子的身份在交流。而不是赵姬用太后和母亲的身份在压他。
昌平君本来反对出兵,一来担忧秦国内政尚不稳定,二来担忧三晋狗急跳墙。对于步非池领兵五万攻赵之漳水的计划很不看好。
嬴政也恰好担忧步非池的安危,因此就同意了在五万秦军的基础上再征调函谷关的五万人以为后背,由昌平君亲自率领,以应三晋可能的攻势。
“此乃国之大事,母后本不该置喙,但是昌平君毕竟是右丞相,如今朝中事物如此繁重,母后看政儿是日渐消瘦,右相岂能随意离了咸阳?”赵姬一双美目扫了一眼嬴政颇有些清减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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