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王室猎场。刚继位的楚王熊悍,此刻正在御马狂奔。
他刚刚盯上了一只健硕的鹿,鹿的目标虽然比那些小的猎物要大,但是速度快加上个头大,意味着需要准确的箭法来命中要害。
“快跟上大王!”几名跟着楚王的禁军士卒一路来负责帮熊悍补刀以及收拾猎物。
熊悍也算弓马娴熟,身后的几名将士马匹上已经挂满了猎物。
只是眼前的这只鹿似乎十分警觉,察觉到有人已经快速地朝着树林之中奔去。熊悍见状哪能任由它逃走,两腿一夹马腹,便朝着密林之中奔去。
而另一边的公子负刍,此刻却并没有如同事先约定好的,在山的另一边打猎。
“公子,事先买好的猎物已经取了过来。”一名士卒恭敬地来到负刍的身旁,身后数人的马匹之上也是挂满了猎物。
“好。随我上山。”负刍点了点头,眼神之中的一丝犹豫最终被坚决取代。
熊悍一路追杀那只鹿来到了密林深处,却没有再见到鹿的踪影,拨马回头,正欲离开。
原本寂静无声的树林之中突然响起一阵惊鸟之鸣。
一个黑影自树枝之上一跃而下。
熊悍立刻起了警觉,然而为时已晚,来人显然是在此等候良久早有准备。随着黑影自树枝之上一跃而下,抖落无数的树叶,整个密林之中如同发生了地震一般。
熊悍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这道人影欺身而上。
手中铁弓本能得一挡,熊悍见到这黑影一身黑衣,面部也被一张面罩包裹。铁弓上传来的强大力道,令他心中暗暗叫苦。
他没想到刚刚继位没多久就遭此劫难。
“喝!”熊悍怒喝一声,奋力挡住来人一剑。
人影没有继续与熊悍比拼力气,而是趁着熊悍招架之际,长剑直取熊悍座下的马匹。
熊悍见状连忙提起缰绳,马儿半立而起,然而显然刺客的剑要更快。
凌厉的黑色剑气,准确无误地划断了马儿的两条前腿,马儿顿时发出一阵哀鸣,两条前腿被齐根斩断,马儿直接倒在了地上,将背上的熊悍摔落在地。
刺客来势丝毫不减,趁着熊悍倒地的刹那,手中长剑再度如同划过一道闪电般飞向了地上的熊悍。
熊悍拼死举起双臂招架,长剑砍在他的臂甲之上发出一阵令人牙齿发酸的声音,虽然挡下了这一击,地上的熊悍却几乎痛晕了过去。
臂甲虽然挡住了一些剑气,可是长剑最终还是破甲而入,鲜血顿时汩汩流出。
“快来人!有刺客!”
“王上!”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躺在地上的熊悍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马蹄滚滚之声,士卒呼号之声,顿时求生的欲望令他不顾手臂上的剧痛,在地上翻滚一圈,用另一只还完好的手拔出腰间的长剑。
正待他要以死相拼之际,刺客却就此罢手了。
黑影撤退十分果断,甚至连继续补上几剑的想法都没有,直接对着一棵老树一跃而上。
“王上,你没事吧?”
耳旁传来的关切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熊悍的哥哥公子负刍。
熊悍一手已经完全使不上力,另一手抱着怀中利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哥……孤……孤没事。”
“方才手下来报,说今早有一个禁军不知所踪,我便连忙赶了过来。幸好苍天保佑我大楚,王上没事。这都怪我,今日非要请王上来打猎,却是给了宵小可乘之机。”负刍见到熊悍开口,也松了口气道。
“大哥你不要这么说,也是孤大意了。方才为了追一只鹿,与身后的侍卫走散才至此。唉,自幼没有赢过一次大哥,难得机会,孤可不想放弃。”说罢,熊悍不顾还在流血的右臂,扯着嘴角笑了一声竟然晕了过去。
“王上!王上!”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哀嚎。
…………
楚国的王宫之中乱作一团。前几日太后刚刚遇刺,今天楚王在田猎之时又险些遭了毒手。
好在天佑楚国,两人都是没有大碍。
熊悍虽然筋疲力尽又失血过多晕了过去,但是医官查探之后已经确定他没有大碍。
李嫣此刻仍然哭哭啼啼地守在熊悍的床榻边。
偏殿之中,公子负刍正独自一人站在幽暗的书房之中。
桌案之上摆着一只精致白瓷小碗,澄净的清水之中此刻却有一滴鲜血。
负刍的眉头深深地皱着,寿春城中的谣言他也有所耳闻,但是他的内心是十分抗拒去谋夺熊悍的王位的。
无论是先考烈王,还是熊悍母子,对他都很好。
可是无论如何,楚国的社稷都不能落入到奸人之手。本来还在犹豫的他,最终被昌平君说动了。
昌平君向他哭诉,自己在秦国为相,不能不顾两国邦交,站出来指认熊悍的身份,唯一能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同为公子身份的负刍。
此刻放在他面前的,就是方才从熊悍的伤口上取来的血液。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滴血认亲。
昌平君虽然是两人的大哥,但是毕竟是秦相,负刍的心中还对熊悍和李嫣母子存着一份侥幸。
只见他颤巍巍地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在一旁搁在剑架上的剑刃之上轻轻一划,随后长吸一口气。
将手指放在了那个瓷碗之上,滴答滴答,两滴鲜血坠入碗中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书房之中分外的清晰。
负刍不知道的是,除了他那紧张地看着碗中情景的双眼之外,还有一双眼睛正在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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