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的方城县山阳港,此时熙熙攘攘。
京西商人们的嗅觉,跟其他路州的商人一样敏锐。当开始修建轨道时,就已经涌来了第一批商人,等到轨道修好后,又来了第二批,不过前两批都是小商家,只是来看看作为襄汉漕渠一个组成部分的方城轨道,本身有没有油水可捞。
但今天过来的,都是京西各州府的大商号,甚至还有荆湖、蜀中的商人,听说了襄汉漕渠开通在即的消息,匆匆赶来,要亲自查证传言是否虚妄。
事实证明了传言。三架高大如楼宇一般的龙门吊已经让人惊叹不已,数以百计的商人站在龙门吊旁边,亲眼见证了,只用七八个人操作的吊车,轻轻松松就将一船船货物转送到岸上等待载货的货车上。
其效率远远超过人力运输数十倍,商人们仰望着龙门吊的眼神,仿佛是在看着大雄宝殿上的金身如来,几乎要顶礼膜拜。如果天下的港口中都能用上着龙门吊,那能为他们省下多少钱?!木质的吊车在他们的眼力仿佛闪耀着动人的金光。
也有一些个商人望着行驶在轨道上的马车,打听着有价值的信息。
“昨天在路上跑了个来回。一趟十五文钱,六十里路一个半时辰就过去了,回来也是十五文。一百多里路,往常都是坐着马车赶上一天的,坐有轨马车,一个上午多一点就完事了。”一名操着京西口音的本地商人向几个刚刚赶到的外地商人介绍着。
“十五文。”旁边的一位五十多岁、看着有些斯文气的老行商,慢慢点头,“这个价挺便宜的。”
“前段时间是试车,所以便宜,据说等到正式开通,就是二十五文一个人了,身上带的行礼还不能超过二十斤,再多就要加钱。至于货物,交运费的同时,照样要征税。”本地商人更正道。
“怎么没看到送人的马车,”一个长得肥肥白白,很是富态,满身绫罗绸缎的胖子转着头打量周围,“那些车子应该都是载货的吧?”
“难道你们还不知道?”本地商人的惊讶很是夸张,“转运司有六十万石纲粮要在冬月前运到京城,差事赶得这么紧,方城轨道从今天开始,就不再载客了。”
“说笑吧?”听到这句话的胖商人吃惊不已,“襄汉漕渠就是为了纲运而开,这点俺倒是知道的,以韩龙图的才具,想来也不会有问题。但一个月六十万石?这怎么可能!一年十二个月,可就是七百二十万石。天下纲粮才多少,六百万!都没听说超过七百万的。”
跟他通行的另外一位中年商人也不信——他们都是操着:“小韩龙图是不是犯糊涂了。水运一个月六十万石倒一点不出奇,想那汴河也没有多宽。但这陆运能有六十万石可就不得了。一天两万石,可就是两百万斤!”
“其实有一个半月的时间。”老行商多知道一点事,“京城水运封航一般是在冬月中旬。六十万石是分作四十多天运完。”
“那一天也要一百三十万斤的样子!”那个胖子说道,“还能跟汴水差不了太多!”
“没看到吗?”来自本地的商人指着前后五节的有轨马车,“这样的一节车比太平车还要大一半,一辆太平车能载五六千斤,你们说这五节车又能载多少?一刻钟发上一车,轻轻松松就能完成。”
胖商人和他的同伴眉头还是皱着的,掐着手指算了一通,还是觉得不对,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
老行商也心算了一番,“不对啊,就算一刻钟一班,一天最多也不过二十七八趟。”
“怎么可能才二十七八趟车,”本地商人摇头失笑:“看清楚点,这轨道,夜里也能走车的。”
“夜里也能走车?!”来自外地的三名商人齐齐惊道,转过去盯着一尺来高的轨道。
“看来肯定是不会有问题了。”老行商喃喃的说着,望着轨道的眼神有些复杂。
“为了这一次的纲运,转运司还特意给每辆车加配了挽马。都准备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会有问题?”本地商人很是自豪的说道。
码头边,十匹挽马前后排着队,被安顿在了一列已经装好纲粮的马车前。而几名小吏正拿着红色的彩绸准备挂在马前。在边上,又有人摆出了香案,供了三牲,香炉也摆出来了。还有一串串鞭炮,
“今天是第一趟运纲粮的马车要上路,算是方城轨道正式开通,待会儿还有官人们要来。州里的,县里的,转运司中的都要来,据说韩龙图也会来。”本地商人压低了声音,“听说还把州城里教坊司的官妓都调来了,为了这第一车上京的纲粮,可是会热闹得很。”
“还真够热闹的。”胖商人伸着脖子,向里面张望着。
“韩龙图看来的确是有信心啊。”老行商长舒了一口气,声音低了点,“好像什么时候看到都是如此呢。”
“什么?”旁边的胖子没听清楚。
“没什么。”老行商摇摇头,也跟着向众人环绕的中心地带张望去。
为了加快转运速度,方城轨道这里,甚至还给每辆车多配了四匹马,总共十匹挽马一起拉动沉重的货车。虽然性价比上比只配六匹马时要低上一些,但从单位时间的运输总量上,肯定是要高出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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