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得很慢,对不住各位朋友,不过两更不会少。请明天早上看。】
章惇走后许久,韩冈犹在书房中。
同样一件事。分别从积极和消极两个角度看过去,得到的结论必然会大相径庭。
在韩冈的看来,幼主总比成年的皇帝好利用。需要担心的仅仅是十年后的未来,而不是迫在眉睫的危险。
随着对自然进一步的加深认识,气学与皇权的冲突在所难免。赵顼当初已经给气学添了太多阻碍,那还是望远镜刚刚出现,世人才将镜筒对准天际的时候。到了现在,气学快将天人感应之说给掀下台面了,已是图穷匕见。
当年旧党反对新法,指斥王安石为了变法,是‘天变不足畏,人心不足恤,祖宗不足法’。王安石对于这样的指控,也只是曲言辩说,没敢直接将天人感应给否定掉。而气学,可是要将这一切都给戳破。
追求真相的气学与皇权是天然的死敌。纵使来自皇权的反扑,不会像西方教会竖起火刑台那般激烈,但毁禁书籍、禁绝传习,将气学门徒难入官场,甚至治罪流放,一名有足够见识的皇帝,肯定会这么去做的。韩冈之前用子嗣的安危来钳制赵顼,这样危险的手段,不可能一直有效。
幸好赵顼早早的发病,不然真得拖到他死为止,才能放眼天空。也幸好让向太后接了手,否则以高太皇太后的脾气,自家说不定要到岭南去看星星了。
时间虽然变了,事情也变了,但如今一切的关键还是在向太后身上。
宰辅们害怕赵煦亲政,而向太后也会担心赵煦日后会将罪名推到她的身上。尤其是现在的向太后,与年幼的赵煦之间有着化解不开的心结。如果从这个角度切入进入,向太后是有可能被说动。可韩冈相信,向太后在被说动之前,必然会征求自己的意见。
“官人。可还醒着。”王旖在外轻声叫门。
章惇走后,韩冈久无声息,又未点灯,让人看了不由的担心起来。
“进来吧。”韩冈在内应声。
王旖随即盈盈走进了书房来。
韩冈之前先回家来,就让王旖带着长子、次子去王安石那边探视,并让两个小子一并跟着去,没事就住上一阵。这是他回来前,答应王安石的。
“什么时候回来的?”韩冈问着她。
“才到家。”王旖抬手点起了灯。
灯火亮起,火光映得屋中透亮。王旖转过身,关切的问道,“官人,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韩冈摇摇头,“还是官家的事。”
“官家?章子厚过来还是想要废立天子。他们就那么怕皇帝长大?”
见妻子一切门清,韩冈惊异的扬了扬双眉,“是从岳父那边听来的?”
“爹爹那边没说什么,娘那里倒说了些。”
“那就是了。”韩冈咧开嘴笑道,“生年不满百,常怀百岁忧。”
“是在说章子厚?”
“是为夫自己说自己。”韩冈长身而起,“明天要入宫请天子、太后听政,得将衣服准备好。”
请罪归请罪,纵然衙门里的事情是不做了,但大行皇帝的丧仪还是得参加。
说起来天子的丧礼也是很繁琐的一通礼仪,而且不是一天两天。只是服丧,天子以日易月,也要二十七天才除服。而在梓宫入山陵,神主正式祔太庙之前,更要好几个月的时间。
“早就备好了。还能等官人你来问?”王旖横了韩冈一眼,然后唤了人进来,让她去取韩冈明天去宫中要换的衣物。很快,一叠衣服就被抱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云娘、素心和周南。
所谓君臣如父子,天子丧期中,群臣也得一同服丧。平常的紫金鱼袋自然不能穿,得穿丧服。
不同的品级,穿戴的丧服等级也不同。韩冈的寄禄官是礼部侍郎,从三品。不过决定服色的不是寄禄官,而是散官阶。韩冈在这里是从二品的光禄大夫,属二品以上文武官,布斜巾、四脚、头冠、大袖、襕衫、裙、裤、腰绖、竹杖、绢衬服,一整套给配全了。
拿起四尺竹杖,青玉色的竹竿打磨的连一点毛糙的地方都看不到,光泽圆润,用来抽不好好读书的小子倒是趁手的紧。不过想到自己才三十岁就要拄着拐杖上去,而那些年纪老大却官位不及二品的官员,却只能空手站着,韩冈也不禁觉得,这样的形式主义是在让人烦。
不过要这么打扮的,好象还包括了亲王、皇子。皇子现在还没有,但二大王、三大王倒是有的。二大王那边,好像病突然间就好了。好好看一看这位大王又想闹个什么了。
妻妾们一起帮韩冈整理着丧服,除了竹杖只有一根以外,其他都有好几套来替换。
“到禫除还有二十多天。这些衣物都是官里送来的,做得匆匆忙忙,最是容易绽线。下午的时候,奴奴跟南娘姐姐、素心姐姐一起重新缝了一遍。”云娘仰着脸,请功一般的对韩冈说着。
“宫里面要做的也不过二三十人的丧服,怎么就不用心一点。”
周南则是抱怨着宫里面的手艺。与韩冈一个等级的文武官就那么多,他们丧服都是由宫里面帮忙裁剪缝制。二品以下的文武官,可都是发了布料让他们回去自己做。不过他们的丧服也简单,没那么多鸡零狗碎的配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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